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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2页）

&ldo;你既然明白这个理就好，&rdo;郑公道：&ldo;只云娘一台妆花纱织机，这半年就要剩下一千两银子，你平日里别在对她恶声恶气了。媳妇是个有气性的，真惹恼了也不好收场。且源儿回来，总会有一场闹的。&rdo;

&ldo;我就不信她还敢怎么闹，进门五年了，一儿半女也没养下，难道还不许源儿娶二房吗？&rdo;郑婆将装银子的匣子依旧放在秘处，方坐下来喝茶，&ldo;就是杜亲家来，我也有话说，我们不休她已经是有情有义了。&rdo;

郑公也觉得道理在自己家中，但还是叹道：&ldo;要我说，源儿很不必要把二房接回来，就这样再过上几年再带孙儿回来亦不晚。云娘这里也能一心织锦，几年下来，怕不能再攒上几千两银子？&rdo;

是啊，儿子不在家中，媳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在家织锦，若是二房来了，云娘恐怕就要懈怠了。郑婆亦是迟疑，但终于还是说：&ldo;如果不回来，外面的那个不肯哩。且源儿一直在府城，开销也大，我估计着上次拿去的绸卖了，恐怕也剩不下银子了。还有媳妇那样精明的人，哪里还能瞒得住许久？再者我也想抱大胖孙子呢。&rdo;

提到大胖孙子，郑公的脸也现出了无限想往，&ldo;回就回吧，如果云娘要闹，你便告诉她，其实源儿有了孩子，也要算是她的，将来一样是要给她养老送终。&rdo;

&ldo;正是这个道理。

☆、娘家

云娘与玉珍出了家门，待走出很远，玉珍才轻声道：&ldo;你不比我上面没有婆婆，出门不方便，我是不是不该来告你？&rdo;

云娘便知道刚刚玉珍在自家一定是听婆婆说了什么难听的了，脸上一阵发热，只得掩饰道：&ldo;我婆婆就是嘴碎，其实心地是不坏的。&rdo;这话她曾说过无数次，以前都是真心相信的，现在却知道自己在说谎，是以说过了更觉得脸红。

玉珍却不好意思地小声说：&ldo;要不是我家当家的在市集回不来，他便陪我去了，我也就不来找你，只让报丧的过来。&rdo;

杜家村村里大多数都是亲戚，只是亲疏远近各自不同，玉珍和如娘是亲堂姐妹，而云娘与她们就远一些。是以报丧的先去了玉珍家里，而后玉珍再来告诉云娘。云娘便道：&ldo;我还不知道你？还不是为了我，若是报丧的穿着孝衣来，老人家更是嫌弃。且我们一同走，还有个伴。&rdo;

玉珍向来性子和善，说话也总是轻声细语，&ldo;我当家的也是这么说的。&rdo;

云娘便又道：&ldo;你当家的说得对，老人家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rdo;

&ldo;我知道的。&rdo;玉珍温声道：&ldo;我们当家的说今天就是肉卖得便宜些也要早些收摊，下午去接我们回来。&rdo;

云娘听了，不由得道了声，&ldo;你当家的对你真好。&rdo;

盛泽镇毕竟比杜家村要繁华得多，村的姑娘能嫁到盛泽镇的并不多，打云娘记事起到她自己成亲，总共也不过七八个，但个个都是村里出挑的。只有玉珍，样貌一般，性子又软，偏又嫁到了吴屠户家中，当初云娘她们很是为她担了些心。

可是谁也没想到的是，长得凶神恶煞般的吴屠户对玉珍却极好，就是多大的事也从不对她高声说一句，只要一点点的重活都不叫玉珍做，日日餐里又有肉，没两年将出嫁时还是黄毛丫头的玉珍养得头发乌黑，人也白胖起来。

玉珍也挣气，嫁过来第二年，一胎就生了两个儿子，后来又养下一个女儿，虽然成亲已经七八年，比云娘还日久，可吴屠户却待她还只如当初。现在不过是过盛春河回村里，也让玉珍喊自己一同作伴回去，回去时又不放心要亲自过来接。

其实时下盛泽镇也好，杜家村也好，一向平安得很，大姑娘小媳妇自己往来行走都常见，根本不会有事。

但回想起来，先前郑源也是这样的，自己出门他必要陪着，不能陪便不怕麻烦地又是送又是接。可他有多久没再这样关切过自己了，每次说话都只是算着家里还有多少锦，话中都透着要自己不要白费了时间赶紧织锦的意思。

这么说，还不如自己织锦也只一般，家里依旧穷点，只要能像玉珍一般地被丈夫宠着。云娘这般想着，便更加盼着郑源早些回来，多挣些银子虽好，但夫妻和顺地生活在一起才重要，毕竟家里已经有这么台织机，日子也算得上不错了。便又对玉珍道：&ldo;这次郑源回来，我定不让他再走了。&rdo;

玉珍听了云娘的话，想说什么，却嚅嚅了半晌，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却道：&ldo;是三叔家的小二子来报的丧，他说村里有船在平安渡，我们若回村便过去找。&rdo;

云娘与玉珍去了平安渡找到了船，跟船回了杜家村，如娘是嫁在本村里的，是以她们只回杜家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