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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周珩把珠子在手指尖上转了转，另一手捏着银子，对妇人道：&ldo;甜水巷有个南北杂货铺，在哪?&rdo;

妇人正满心欢喜，笑答道：&ldo;他们家啊，我知道，货是不行的，公子爷若要买东西，不如我领您去个店家。&rdo;

&ldo;那就不用了。&rdo;周珩把珠子递回给妇人，妇人一见，赶忙陪笑道：&ldo;我领您去，他们家可不好找。&rdo;

周珩把银子交给她，把珠子拢在手心里。宋林眼巴巴看着他家大人上当没吱声，这珠子虽然圆亮，却泛着贼光，绝不是南珠的莹润之光。

妇人欣喜的把银子塞进腰带，带着周珩二人往街口走。口中还在啰嗦：&ldo;他们家叫覃记，老板是个姑娘，找了个伙计又懒又丑。早二年就有人说他们家开不下去，迟早关张的，甜水巷的房子多贵呀。也不知这店是怎么熬到现在的。&rdo;

说着话，她把二人领到街口一个胡同，往里一指，&ldo;喏，就是那了。&rdo;

&ldo;覃记&rdo;没开在甜水巷热闹繁华的地段，而是拐进一条小巷子，才能看见这不大的门脸。宋林还想着尽尽职，总得先巡视下左右可无异样，周珩已抬腿进去了。

门脸本就不大，招牌也不起眼，就连&ldo;覃记南北货&rdo;几个字都斑驳了。

铺子里也不甚宽敞，也不甚明亮，东墙货架寥寥的摆着几盒参茸燕窝，西边一排竹篓堆放些不甚鲜亮的干果蜜饯，靠里一个柜台，店伙计蔫头耷脑的正倚着柜台打盹，一看便知这店的老板不是个靠谱的生意人。

宋林走到柜台前哎了一声，柜台里那人便死模活样的抬起一张胖脸，正是老贾。他也认出了宋林，愣了片刻，老贾十分没好气的问了句&ldo;买啥?&rdo;

宋林被问的一梗，心说好冲的口气，只好答道：&ldo;包二斤蜜饯&rdo;。

老贾慢悠悠转出柜台去盛蜜饯，眼光扫过周珩，带着些审视。周珩坦然迎着他目光问道：&ldo;老板在么?&rdo;

老贾没说话，慢腾腾的，似乎在考虑买二斤果脯的客人值不值得喊老板来招呼，待等他用油纸包了蜜饯，朝里努了努嘴，喊了句：&ldo;阿竹，找你的。&rdo;

顺着他示意才发现，西边一溜竹篓后还别有洞天。转过一条窄窄的小道，后面却宽敞，烛火也十分明亮。一架半高不高的矮屏架子，摆了几盆金橘树，沿西窗下安放着一张花梨木矮桌，两把太师椅，坐了个穿竹青色窄袖袄的女子，听见喊她便抬头看过来。

那女子肌肤有着南方少女特有的细腻和温润，眉毛漆黑修长，眸子圆亮澄净，目光流转中，多了些顾盼神飞的意味。

只是一眼，周珩便生出些奇怪的感觉。这女子他似是见过的，可细回想又实实在在是不曾见过的。

覃竹有些困惑的看着周珩，澶州城里排的上号的人物，覃竹大多都认识，周珩的样貌气度，自然是数一数二的，可覃竹不认识。

她看了眼老贾，老贾板着脸，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含含糊糊的说了句，&ldo;就是你早上没见着那人。&rdo;

&ldo;哦!&rdo;覃竹想了想，恍然大悟。她笑指了对面一把椅子，&ldo;客人来了，请坐。&rdo;好似她这么坐在窗前，一直就在等人进来，又熟稔，又自然。周珩便依言过去，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宋林照例不离他家大人左右，紧紧跟上立在周珩身后。他见那覃竹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直把他家大人看了个满眼。

周珩自小长得好，早年老皇帝与英国公还没翻脸时，但凡有个什么与臣同乐宴，常把周世子推出去献宝。

京城里一干王侯将相，勋贵世家的小姐，便半遮半掩红着脸盯着他看，他那时起生出来个古怪脾气，心里越是厌恶气恼，脸上越是不露声色，定要瞪起一双修长凤眼狠狠地看回去，把人家名门贵女看的羞不自胜，掩面而去才罢。

周珩也不说话，足有半盏茶功夫，覃竹终于噗嗤笑了。

&ldo;看完了?覃老板?&rdo;周珩不动声色。

&ldo;嗯，看完了。&rdo;覃竹带了笑意，声音清脆，好像晚风习习，在耳边拂过。

&ldo;好看么?&rdo;周珩板着脸。

覃竹噗嗤又笑了。&ldo;还行。&rdo;

&ldo;看出来了什么?&rdo;周珩问。

&ldo;才短官慵，命奇人弃。&rdo;覃竹笑道。

&ldo;那你眼光可不大好。&rdo;周珩冷笑。他直截了当的很：&ldo;朝廷丢了三十万两银子，是不是你们动的手脚?&rdo;

覃竹骇然而笑：&ldo;客人，你可莫吓我。我是个老实本分的生意人。&rdo;

&ldo;是渔帮么?&rdo;

覃竹更无奈了。&ldo;我怎么知道，我不是渔帮的人。&rdo;

&ldo;你不是渔帮帮主的女儿么?&rdo;周珩步步紧逼。

&ldo;前帮主。&rdo;覃竹无奈的摊了摊手，&ldo;家父去世后，渔帮已经换了新帮主。&rdo;

&ldo;也不是新帮主做的?&rdo;

&ldo;这我可真不知道。&rdo;覃竹似乎有些不满，对着周珩皱了皱鼻子。&ldo;渔帮历来守护澶州，为渔民提供庇护，才得到大家的信重和拥护，不是杀人越货的□□，看来客人并不知晓。&rdo;

矮桌上一套甜白瓷的茶具，铸铁的小壶里滚着热水，覃竹烫了茶具，倒了杯茶放在周珩面前，又给自己倒了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