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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第1页）

也许在这不断的打击之前，王斌没有倒下反而变得成熟‐‐但是，他却付出了巨大的常人难以忍受的代价。这个代价除了爱情的破灭，还有友情的死亡，除了这个工作他几乎已经一无所有。他不知道事后该如何面对田小梅，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林涛涛和杨雪，总之他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他们这个无情的现实‐‐也许他不需要解释什么，只是一句&ot;案件需要保密&ot;就可以搪塞过去，但是他内心的痛楚该如何面对呢？

一切都是保密的，一切都是黑暗中的。

只是他身边原本在光明当中的爱人和兄弟，一个一个被拉进了这个黑暗当中的世界。

一个本不属于他们的黑暗世界。

&ot;我在黑暗中，是为了守护光明。&ot;这是王斌在参加工作以后写在保密工作本扉页的一句话，他曾经为自己少有的艺术才思激动不已。‐‐守护光明？自己身边的人却一个也守护不了，甚至是要眼睁睁看着他们下水！‐‐对于从事国家安全工作的王斌来说，这真的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也许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真正地理解为什么冯云山不愿意他从事这个工作。你可能目睹很多悲剧的发生，却什么都不能做，不能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静待后果严重到需要你出手的一瞬间；你内心深处隐藏着很多痛楚，却不能对任何人提及，因为很简单的原因‐‐保密。‐‐你工作的一切都是秘密，甚至是你的名字你的单位，你经常要改头换面，没有人会问你是不是还具有一个完整的正常人的生活，因为你是一个情报干部。

你要对党‐‐绝对忠诚。

什么是绝对忠诚？王斌现在已经逐渐理解了，那就是除了这个工作，什么你都可以放弃。情报工作不是只有那么多的惊险刺激和豪言壮语的，更多的是一种默默的牺牲，一种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的牺牲。

在这个等待的时刻，陈光的电话意外地进来了。

&ot;喂。&ot;王斌竭力抑制住自己波澜壮阔的内心世界，&ot;陈光？怎么了？有事儿？&ot;&ot;斌子，你现在方便吗？&ot;陈光的声音嘶哑。

眼泪默默的从王斌眼中流出来，他闭上眼睛，用干涸的嘴唇努力挤出平静的话：&ot;怎么了？方便。&ot;&ot;我有话对你说，要当面见你。&ot;王斌睁开眼睛，已经是热泪盈眶，语气却依然平静：&ot;我现在在开会，等会我给你打过去好吗？&ot;电话挂了，他闭上眼睛默默的哭了。片刻，他拿起保密电话：&ot;我要冯局长。&ot;两个小时以后，陈光坐公车辗转到了市区的一个茶馆。王斌已经在那里等他，陈光穿着便装背着军挎脸色憔悴。王斌竭力装出笑容：&ot;坐，怎么了？什么事儿那么重要，非要见我？&ot;陈光默默的打开军挎，拿出军官证、帽徽、领花、肩章一一放在桌子上。王斌正在给他倒茶的右手停在空中，陈光抬起头看着他很平静：&ot;斌子，我犯罪了。&ot;眼泪一下子冲出王斌的眼睛，他放下茶壶捂住自己的脸，让激动的泪水痛快流淌。陈光看着他，逐渐明白过来了：&ot;你早就知道了？&ot;王斌虽然设计了两个小时的台词，但是在陈光面前他已经不能再伪装。他捂着自己的脸点头：&ot;你没让我失望……&ot;&ot;真的是什么事儿也瞒不过你们安全部啊？&ot;陈光惨惨一笑，&ot;我犯罪了，你抓我吧。&ot;他对王斌伸出双手。

王斌擦擦眼泪，把他的军官证什么的都推回去：&ot;抓不抓你，什么时候抓你都不是我说了算。你今天能来找我，我真的很激动，真的很激动……&ot;&ot;我不配做个军人。&ot;陈光苦涩地说，&ot;我对不起党，对不起祖国，对不起军队。我答应参加特务组织，我对敌不坚强……&ot;&ot;别说了，是我的错。&ot;王斌痛楚地说，&ot;我本来应该提醒你的，应该经常提醒你，你就不会走错这一步了。&ot;&ot;斌子，我该怎么办？&ot;陈光脸色发白。

&ot;冯局长‐‐也就是我干爹说，可以给你立功的机会。&ot;王斌擦去眼泪，认真地看着陈光的眼睛：&ot;这身军装你可能穿不成了，但是我要尽我自己的全力保住你，不让你进监狱。你一定要配合，明白吗？&ot;陈光脸色更白了：&ot;我不能当兵了？&ot;王斌点点头：&ot;你有叛变行为，不可能再在部队了。&ot;&ot;我真的不想叛变……&ot;陈光咧开嘴哭了，&ot;我喜欢部队，我不想离开部队……如果是在战场上，我杀敌绝对不会犹豫的……斌子，你相信我……&ot;&ot;这也是战场啊！隐蔽战线也是战场啊！&ot;王斌心在滴血，&ot;军队的纪律你比我清楚，你已经触犯了军法和国法。如果不是你在关键时刻悬崖勒马，你的命都可能保不住啊！&ot;陈光伤心地嚎啕大哭，从未这样伤心过。

王斌并不阻止他，让他一个人静静地哭。他抬起头点着烟，捂着眼睛默默的抽着。

一个年轻有为的优秀军官，没有倒在战争时期的热血战场，却倒在了和平年代的隐蔽战场。从此要永远离开自己心爱的部队，脱下自己心爱的军装，成为一个和军队彻底无关的老百姓。

这，不足以让他伤心地哭吗？

&ot;老赵头，把这个垃圾运走！&ot;小钱把一纸箱子垃圾从兵楼搬出来扔在三轮车上。老赵头笑笑，点着一颗烟，摸身上没火。小钱就把火给他点着，低语：&ot;还差俩箱子，完事就赶紧收手吧。现在所里面抓得紧，差不多得了。&ot;老赵头嘿嘿笑着：&ot;钱给你打帐号上了，我走了。&ot;他慢悠悠蹬着三轮车走了，一路高喊：&ot;收垃圾啊！收垃圾啊！&ot;楚静在楼里放下望远镜，对着耳麦说：&ot;黑鱼和小黄鱼已经会面了，黑鱼游出去了。二组接手，完毕。&ot;老赵头慢悠悠地骑着三轮下车，推着从小门出门。陈光正好回来，老赵头嘿嘿笑：&ot;陈参谋，回来了？&ot;陈光挤出笑容点点头：&ot;啊，你又来收垃圾啊？&ot;老赵头嘿嘿笑着，骑上三轮车：&ot;闲着也是闲着，也帮部队搞搞营房卫生不是？&ot;陈光没再说话进去了，老赵头嘿嘿笑着骑三轮走了。小钱拿着文件夹去打字室，看见陈光就嘿嘿笑。陈光黑着脸没搭理他，小钱凑近了说：&ot;陈参谋，怎么样？&039;按摩店你按我我按你你我安逸，洗头房洗大头洗小头头头轻松&039;啊！&ot;陈光没搭理他过去了，小钱在后面摸摸脑袋：&ot;你牛个什么啊？脱裤子干的时候不牛了！&ot;陈光径直走向资料室，保管员看见他笑笑：&ot;陈参谋，您要借什么资料？&ot;陈光拿出借阅证：&ot;猛虎坦克的设计说明书，最详细的。我写训练大纲糙案有几个需要核实一下数据。&ot;保管员登记在册，然后去拿手册。陈光脸色铁青，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保管员把手册给他：&ot;在这儿签字。&ot;陈光反应过来，笑着签字。

晚上，陈光又找孙珍珠到山上。&ot;你要的东西在我手里，但是太多了我抄不完。&ot;陈光黑着脸说。孙珍珠笑容可掬抱住陈光：&ot;没关系，明天你来找我。我给你相机，你拍完把胶卷给我就可以了，别的你不用管。陈大哥，你真聪明，我要报答你……&ot;&ot;你别碰我！&ot;陈光一把甩开她，&ot;你是毒蛇！你毁了我！&ot;孙珍珠笑笑：&ot;我知道你恨我，我也只是执行任务。明天晚上这个时候，我们在这里见。我给你相机，然后你给我胶卷，我们从此各奔东西。&ot;那边镇上，老赵头在阴暗狭窄的房间里面打开小钱给他的箱子。取出上面的垃圾以后，里面是一个包裹好的笔记本。打开来，取出里面的微缩菲林笑眯眯地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