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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让六（第2页）

莫名其妙的事接连而来。第二天的早晨，大约是八点左右，淀屋那家旅馆的隐退老人，让男仆带上便当盒过来了。隐退老人已经有七十多岁，佝偻的腰身耳朵也已经听不太清楚。因为以前身体肥胖，脖子和脸颊皱起的皮肤耷拉下来，在脖子那里摇晃。他脚下也走得不稳，拄着拐杖像在地面上寻找什么似地走来。

“果然是这样呢。”隐退老人看着岩太说道，是沙哑的声音，舌头转得不是很灵活，“------果然是真的呀，虽然知道传言总是不能相信的，但想着你不是个寻常武士的孩子，关键时刻或许真会继承你父亲的血性，……传助，快把东西拿过来。”

隐退老人向男仆大声喊道。岩太没说话看着，隐退老人已经听不清别人说的话，很久以前就这样了，和人说话时都是他一个人不停地在说。和岩太算是老相识，在他还很年幼时，去淀屋的厨房玩耍那时起，就是挺合得来的老相识。一直到岩太的父亲闹到淀屋为止，都持续着很是亲近的关系。

“把东西交给少爷。”隐退老人对男仆说道，然后用他湿润的双眼，像在抚摸全身那样看着岩太，

“------是这样啊，果然如此啊，铃木大人家的孩子呀，这血性还真是传下来了呢，武士家族的人就是坚强，威风啊，你从小就和别人不一样呢，还在磨蹭什么，传助，还不快把东西交给少爷。”

岩太收到了便当盒。接着隐退老人从怀中取出一个纸包，自己一个人说着话，塞入了岩太的手中，之后还是不停地说着话，拄着拐杖一步一步，摇晃着离去了。上了大道走到大桥边，还能听见他在说，是这样啊，真的是这样。

“哎哟，搞不懂了，这是怎么回事呢？”

纸包里是些碎银一共有一两。便当盒子里，被烤饭团和煮根菜【注2：煮根菜】填了满满的一盒。

“继承了血性，关键时刻就是坚强，威风。”岩太歪着头，“坚强地，作了个威风的乞丐？还说是真的呢，……但是，有这种说法吗？”

一两银子在当时也算是重金了。马上边吃着便当盒里的东西，岩太开始琢磨起怎么用这些钱的事来。正当他沉浸在愉快的想象之中，又有人来了。出来一看，是昨天的差役，后面还跟着一位上了年纪的武士。矮小个子消瘦的男人，长着八字胡的脸让人看着就是个顽固，阴沉的人。他身上的穿着十分体面，从他那里传来的威严看，可能是巡逻队的高层人物吧，来了，终于要被赶走了，岩太心中这么想。

“昨日失礼了。”差役先说话，“------这位是巡逻队的统领大人，木下主膳大人。”

主膳走上前来。阴沉着脸，向这边微微行了个注目礼，他低声说道。

“铃木长大夫大人的次子，是吗？”

岩太没说话，他点了下头。于是主膳也点了点头，一边的胡子一歪，像似想说什么，在犹豫，接着咳嗽了一声。

“好的。”主膳说，“------我来承担责任，如果，我想应该不会有这种事，如果有谁多嘴的话，就说是巡逻队统领认可的，……嗯，责任我来承担。”然后他把声音降得更低，“------请不必顾虑，尽情发挥，慎重。”

然后说，这是自己的一点心意，递给岩太一个小纸包，之后他阴沉着脸，带着差役离去了。纸包里有一分银。岩太望向天空。

“不是来赶我走的。”他茫然自语，

“------那人说自己会承担责任，无论谁多嘴，……还给了一分银，我不是在被妖怪们作弄吧。”

岩太陷入了沉思。欠债不还，不守信用，走投无路的他，除了角大哥没有谁来理会。他是被这人世间抛弃的人，连兄长都骂他乞丐不如。就在昨天还是如此，就在到昨天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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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2：煮根菜=藕，笋，胡萝卜之类食用根茎部分的蔬菜和鸡鱼肉的炖煮料理，正月或招待客人时常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