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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将所罚之人惩灭干净,疫虫失其宿主,自取灭亡。而宋十九方才所做的,不过是清除入肺的两三根,暂缓其病势罢了。它还会自头发里生出来,自脚底板生出来,自指甲缝里生出来,一寸寸占领他的肌理,侵入五脏六腑,最终耗尽肺气,咯血而亡。她将病主冻住,再灭疫虫,虽能解救一时,却终究是一己之力,难抗万敌。有好些回,她白日里眼瞧着好些了,第二日一睁眼,便听得小豆丁跑来说那家人在夜里死了,一早便烧了。无孔不入的忧惧最令人窒息,也最令人无可奈何。她好些天未睡过好觉,直到躺在李十一身边。她眼神里的落寞明显极了,李十一靠近了些,手背垂下来,轻轻挨着她的。宋十九未挪开手,细腻白净的肌肤同李十一摩擦两下,动作里有不大明显的依赖。李十一看一眼她鬓间的簪子,又问她:“这是你的法器?”“是,”宋十九偏了偏头,“叫浮光。我自黄山云谷中拿回来的。”浮光掠影,扇如其名,宋十九使起来正正是行云流水,如梦似幻。更令李十一在意的,是宋十九主动同她介绍了,眼里的无助也被温温的眸色逐渐替代。她对李十一的依恋未减分毫,只要李十一同她说说话,她便能好一些。她动了动嘴唇,未同李十一说,她这扇子原本是执在手上的,取回那日偶然想起阿音打螣蛇时用骨扇的招式,便同她一样插在了发间。她那时有些想念阿音,未说出口,是怕李十一问她——那么我呢?你有没有想念我呢?有些话人们通常不想答,是怕怎样说都不够。夜凉如水,李十一仍旧同宋十九一起睡。这日宋十九歇得很早,想来是施了术法乏了,来不及有什么百转千回的小心思,便背对着李十一睡了过去。李十一闭着眼,在寂静而疏离的月影中回想白日的事由。床板忽然颤了颤,地板上想起扫帚扫地一般穿梭的声响,李十一蹙眉,睁眼环顾四周,却再没什么动静,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沉睡的宋十九,又将眼阖上。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李十一朦胧的意识被一阵错落的低吟勾醒,那吟哦声极其克制,似是痛苦,又仿佛是无力,自喉头里叹出来,混着青涩的果味同陈年的酒香。汗涔涔的香气弥漫开,若有似无地铺了一层薄雾,身旁的被褥微微耸动,似尽了冬眠的春虫正在破土。李十一心尖一颤,霎时便清醒了大半,依着月光望着宋十九。她浑身冒着灼人的热气,一浪一浪的,棉布寝衣的领口敞了一小半,露出汗涔涔的脸颊同肩膀,她的背脊轻轻抖着,湿漉漉的青丝贴着纤长的脖颈,弯弯曲曲地爬进衣裳里。她动一下,那发丝便扯一下,在白玉似的肌肤上形色分明,弯曲的形状似有了匍匐的生命力,是杯中弓,是青蛇影,射杀枕边人岌岌可危的理智,咬住枕边人克制已久的的情思。李十一心跳如雷,探手扶住她的肩膀,指腹勾勒过锁骨的浅窝,最后以指尖抵着她的下颌,想令她转过来。手上还未舍得用力,却觉天翻地覆,她被带着热浪的宋十九欺身扑上来,两手将她按压在床榻上。一截被光晕裹住的龙尾自被衾里探出去,拖到地上,沿着墙根缓慢探索。“我在换麟。”宋十九微微喘着气,桃花酿似的一双眼盯着李十一。蛇要蜕皮,龙要换麟,是她这几日法术用得过多,肌体有了感应,要给她一副新生的铠甲。她的眸子一冷一媚地眯,到底显出了些不受拘束的野性来,她望着李十一的薄唇,将鼻尖在她的下巴上轻轻一蹭,轻声说:“我的身子弱得很。”墙根处的尾巴一扬,贴着木柱蹭了蹭。她又软绵绵地说:“我的理智也弱得很。”话音未落,身下的李十一微抬下颌,干脆利落地吻住了她。龙尾摆了两下,最终以退为进地搭在地上,将木板敲出湿哒哒的声响。天大地大,也不过就只一双爱人,去他娘的误会争执患得患失。——我只晓得,我十分想要你。宋十九的吻落在意中人的下颌,摩挲颈部的脉络,又爬上凸起的丘陵,隔着略粗的棉布,轻轻地啃咬,她仍旧多少有些赌气,在来回拉锯中感受李十一的变化。她唇间坚硬的顶端是李十一的不近人情,软糯的支撑却是李十一的柔情蜜意。她需得反复品尝,才能将她隔着布料的爱情悉数含入口中。未有下一步动作,宋十九却停了下来,注视着李十一的双眸,温声说:“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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