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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不问天地（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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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西走，凛冽的寒气就越发渗骨，在西疆，即便只是初秋，已然比离都冷了好几倍不止。易华阳被温越庭逼着穿了两层棉衣，还披了大氅，依然觉得刺骨的风在发了疯一般往他的骨头里钻。

他穿的这样暖和都觉得手脚冰凉，可想而知那些普通士兵该冷成了什么模样。

易华阳率领的京都禁军先行开拔，这群京城的公子哥们平时拉练也很勤勉，听到能上阵杀敌反而憋了一股子气。他们大多为庶出或豪族偏门子弟，这次出征都想向宗族家人证明自己，易华阳挥军急行，竟没有一个人跳出来喊苦喊累。

冰凉刺骨的风刮过易华阳的脸颊，前方斥候迎着寒风而来，黑色的军旗被吹得猎猎作响。

“报！前方八百里，有铁富尔人筑的防御，骑兵八百，步兵五千！”

铁富儿人修防御，真是闻所未闻。他们擅长在马上挥舞弯刀，什么时候竟学大麟人要修防御？

但想到从温汤山逃跑的徐白，易华阳挥手止了大军。

“全体卸甲！原地修整！！！”

传令将纵马而去，三万人的禁军浩浩荡荡布满整个官道。易华阳下马上了温越庭的车子，一股带着清香的温热之气立马迎面扑来。

这人无孔不钻，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谋了个军师参将的职，大大咧咧的躺在马车上跟着易华阳一起来到了西疆。

“想吃什么？溪醉楼的酱鸭，还是宵芳廊里的肘子？”

温越庭品着茶，易华阳看他一副闲适的模样，忽然有些恍然隔世的错觉。仿若在很久以前，自己身披战甲，就总有个人这样吊儿郎当的跟着自己。

“华池，你……你可能占得此战凶吉？”

为了易华阳甘做宅中妇人的华池星君闻言，轻笑了一声，用折扇点点易华阳的脑袋，“你当我是算命先生？命缘巧机，是天道定下的，就连九霄之上的真龙都无法预知，我一个小小星君，又能怎么样?”

易华阳瞪大了眼睛，“星君？你……你竟然是星君？！”

温越庭一愣，折扇挡着嘴唇暗骂自己做了几天凡人，果然脑子也和凡人一般无二了，不由得尴尬一笑，却听易华阳说：“你别抹除我的记忆，我不会说与旁人听的……”

温越庭笑出了声，“除了你，旁人知道又何妨？九天五洋谁敢管本君的闲事？”

易华阳清隽的脸上带了一丝笑，而后轻叹一声说：“我知晓你们天上定然规矩森严，不能透露天机，可此战凶险，陛下亲政太迟，没腾出手来整治朝纲，如今大战已出，可饷银粮草都是问题。禁军在离都大多养尊处优，到了西疆必然风餐露宿，愈往后情况必然愈发艰难，我不晓得能不能领好他们的头。”

温越庭敲着折扇轻叹一声，“人间生死祸苦我自然不能插手，每个人的生死都有各自的机缘，我若破坏了他们的轮回，必定牵一发而动全身，况且有天帝之命在身，我绝不可能动这凡间一丝一毫，任何疾苦，都要他们自己亲自去历。”

易华阳笑着喝了口温茶，“是我先前说错了话，倘若没有你，这一战也是我要亲自去打的，这是我对父亲和大哥的承诺……我要亲自打到铁富尔草原去，哪怕就剩下我一个人，我也要割了铁富尔人的脑袋，替边城惨死的冤灵祭魂！”

温越庭含笑看着易华阳，说：“我自然知道你的原则，不必挂怀。”

易华阳脸上一热，明白温越庭又在提当年那一夜自己的执拗了，只好亲手给温越庭奉上茶，“你把本体放在了京都？”

温越庭点头，“你带着禁军离京，留孤儿寡母在家中，最怕有人背后耍阴，本体留在京都也能替你免了后顾之忧，这边若有事，我可速来救你。”

易华阳低头温驯一笑，“战士沙场死，马革裹尸在所不辞，若是兵败，还有什么颜面回去？”

温越庭闻言倏然冷下了脸，“你将自己的生死看得这样淡？”

易华阳没想到温越庭突然变了脸，有些错愕，却不反省自己说过的话，他只愿一生戎马，替父亲和大哥了却心中夙愿，将铁富尔人永远驱逐，自己的生死又有什么重要？

温越庭间易华阳的神色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一股无力感顿生。他辗转千万年，跟着眼前这人像个孤魂野鬼一般在这凡间游荡不归，虽然已经做好了要陪他生生世世的准备，听到这样的话不免还是心酸。

你经历一世，饮一碗孟婆清汤干脆利落，却要留我在这世上千万次的肝肠寸断，生死离别，而后千万里的再去寻你，重新出现在你的面前……

华池星君闭了闭眼，感觉到嘴里已然有了血腥味才缓缓松开了咬紧的牙关，朝易华阳温和一笑，“这个自然，你只肖得去走自己想走的路，不论如何，我都会站在你的身后。”

易华阳看着温越庭眼中浓的化不开的萧索与悲怆，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他晓得温越庭生生世世都在找他，可易华阳不知道这样的局该如何去破，现在的他只是易华阳，一个小小的禁军统领，他不晓得九霄云外究竟有什么，更不晓得地狱荒隐之地是什么，只晓得在他短短的二十几年人生中，一个叫做温越庭的书生闯了进来，叫他灰败的人生突然有了光华……

禁军停在了离边城千里外的密须关，这里曾有一个小国，几百年前被大麟先祖灭后做了隔在西山外的一个入关城郭。

密须关是个大城，是东西南北走货行商的大关口，每日每季都有天南海北的人从密须关过，易华阳同密须关总兵通了文书，奉旨将密须关的将印也收了过来，现下除了三万禁军，还有两万驻守密须关的边军在手，易华阳也算是一方大员了。

大军驻扎在密须关外，原驻扎在密须关的总兵名唤张太祝，是密须本地人，听说有密须古国王族血统，极力引荐易华阳到密须关外的‘灵台’祭祀。

“这灵台是当年大麟伐密须国时为占卜吉凶修筑的灵台，五礼祭祀十分灵验，将军可先去问问凶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