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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想吃虎拉槟（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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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市场经济，是在全球一体化的大环境里运作的，全球一体化的弊病，最突出的一点，就是强势的东西逼得弱势的东西退缩乃至湮灭，结果使得世界各民族各地区各行业的原有特色难以保持，比如我们以前离开自己居住的城市到别的城市旅行，可以看到外观颇有地方特色的百货公司，进到里面去，会看到不少那地方特有的产品，而且在售卖摊位的布置上，也常有眼目一新的感觉；现在呢，各个城市里的百货公司，凡新建筑的大体都是立面使用玻璃幕墙的现代派或后现代派风格，走进去，一楼卖化妆品，二楼卖女装，三楼卖男装，四楼卖家电及文化用品，五楼是娱乐城，而地下一层多半是超市和食街……有的略有变化，但一、二、三层的格局基本上铁打不动，为什么？因为你到纽约、巴黎、东京或者里约热内卢，都是这样的，已成了一个“惯例”，而且所卖的那些化妆品和服装，品牌也都差不多，跨国资本在运作嘛，连每一时期的广告设计都一样，所聘请的“形象大使”到处跟你绽放着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微笑。

大的例子不再举了，现在只说市场上的水果。平心而论，总体上看，现在一般人所能享用到的水果品种，那是相当丰富的，特别是市场上有了越来越多的进口水果，在任何季节，想吃原来在那个季节里并不生长的水果，都不难找到，无非是价钱贵一点罢了。但是，以跨国资本为后盾的水果生产与销售机制，或直接或间接地控制了市场上的水果品种，他们所推出的品种，又以高科技与工业化生产为前提，一般都标榜优选，外观肥硕化一，色泽鲜润，耐保存，适宜长途运输，因为生产和销售量大，成本均摊后就不会太高，在市场上有价格优势，更加上像我们这样的第三世界国家的消费者，尤其是年轻人，对外来的东西有着特殊的兴趣，甚至抱着“吃文化”的心态去购买品尝，这样一来，原来一些地方性的以传统方式栽培的小产量水果，就很快被市场淘汰，有的甚至已经绝了种。

再把议论的范围缩小，只说苹果类的水果。现在市场上基本是富士苹果的天下，要么就是美式蛇果，无论直接进口的，还是引进树苗栽培的，反正品种就那么几个。这些洋品种苹果不能说不好吃没营养，但我们中国自己的苹果品种呢？似乎较为站得住脚的是秦冠，可是，我就遇上过把秦冠硬说成富士往外卖的摊贩，我跟他说你为什么非拿这个充富士？其实秦冠也是很好的啊！他就说您这位师傅挺个别，现在许多顾客一听不是富士他就不买呢。原来国光苹果是非常多也很可口的，现在国光在大商场和超市里难见踪影，只在农贸市场有得卖，但大多个头小而外皮粗，显然已经退化得可以了。这真令人遗憾而惆怅。北京地区，原来苹果一类的水果种类极多，除了古时写作苹婆的大果子（又分为许多品种，其中最著名的有“黄香蕉”和“红香蕉”），还有林禽、香果、沙果、秋果、虎拉槟、酸槟子、苹果梨，等等，其中虎拉槟个体虽小但香味浓烈，记得我小的时候家里常买来盛一大盘，紫红透亮，搁在屋子里没多久就香溢满堂，闻之心旷神怡，待摸着稍软时取食，绵沙适口，虽不甚甜，却别具一种鲜味，食后舌喉尽畅。

虎拉槟在北京水果市场上绝迹多年了。真令我怀念向往。不知道还有没有那样的树木？可千万别因为它“卖不出钱”而统统伐掉啊！其实，像我这样还想吃虎拉槟的北京市民，也还构成着一个潜在的购买群体。水果生产商、批销商们，不必都往一体化的潮流里奔啊，其实在那潮流的旋涡里，竞争已经白热化，硬要在那里面分切一牙蛋糕，已洵非易事。我希望有一些明智之士，能够在主潮经济之外，别辟边缘经济的园地，就是针对社会上的某些弱势族群，为他们提供非主流的边缘产品，搞这样的经营也许不能暴发，但成本低，竞争性小，而只要瞄准了主流经济的空当，见缝插针，把潜在的买主吸引过来，又焉知不能发财？而且发的还是维护地方特色与传统特色之财，拔高点说，搞这种边缘经济，也是对跨国资本和全球一体化的负面影响的一种制衡，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