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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第2页）

在事故发生现场，车辆和尸体已经被运走，警戒带一旁，警察和电线修理工人正在交涉。事故导致一根电线杆倒塌，扯断的电线散落一地。附近路灯及一些住户家中大面积停电，电力公司的电话都给打爆了。

为了让电力公司可以尽快恢复供电，我们立即展开了勘查工作。路一侧的树木都已倒伏，但没有折断现象，倒伏在地面的小树表面树皮都已经被刮脱。倒伏树木的尽头是一根折断倒塌的电线杆。

&ldo;看，这一片河边的灌木丛都倒伏了，&rdo;大宝说，&ldo;车辆就是从这里入水的。&rdo;

我用卷尺量了量电线杆，说：&ldo;电线杆上黏附着银灰色的漆片，应该是车辆撞击后黏附上的。这些漆片的位置比较高，应该高于一辆小型汽车的高度。&rdo;

&ldo;那你的意思是？&rdo;林涛问。

我说：&ldo;车辆一路铲倒树木后疾驰而来，虽然车辆的底盘可能被树木架空，但是由于车辆自重和四个人的重量，车辆是不可能飞起来的。既然撞击点可以达到这么高，说明车辆可能有倾覆。&rdo;

&ldo;你是说车辆是处于侧翻的状态撞击到电线杆的？&rdo;林涛说。

我点点头，摘下手套，说：&ldo;现场的状况，人为是伪装不了的，这是一起交通事故无疑。&rdo;

车辆已经被拉到一个修理厂，为的是检验，而不是修复。车子被撞成现在的程度，已经没有再修复的必要。

这是一辆银灰色奔驰轿车，前保险杠已经脱落，引擎盖倒还算完好。

&ldo;这车挺经撞啊？&rdo;大宝说。

我摇摇头，说：&ldo;现场的树木很细，都没有折断，说明撞击力并不是很大。因为马路牙子上的土壤松软，所以树木遭受撞击后，就倒伏了，车辆其实都是在一边铲树，一边疾驰。没有发生正儿八经的正面撞击。你看车里的气囊都没有打开。&rdo;

我围着车辆转了一圈，在车后备厢处停了下来。车辆的后备厢瘪了进去，完全变形了。

我用尺子量了量后备厢上方的凹陷，说：&ldo;这一处半圆形的凹陷，直径和电线杆相符，说明车辆在开到电线杆的时候，已经发生了倾覆，整个后备厢的上面撞击上了电线杆。&rdo;

&ldo;因为碰撞，所以车辆往前行驶的路线发生了改变，&rdo;林涛说，&ldo;这才会掉进水里。如果不是因为这一下碰撞，车辆只是往前铲树，最终还是有可能停下来的，人也不会死。&rdo;

我点头认可。

大宝则注意到车尾巴上的一个反光贴写着&ldo;变形金刚&rdo;。

大宝说：&ldo;呵呵。&rdo;

&ldo;我相信交警部门也可以很轻易地判断出车辆的倾覆过程、撞击过程和入水过程。&rdo;我说，&ldo;但是谁是驾驶员，则需要我们法医了。&rdo;

&ldo;有把握吗？&rdo;林涛随着车辆的颠簸摇晃了一下。

我说：&ldo;法医能否推断出驾驶员，不是绝对的，是要看条件的。如果尸体上都没有损伤，神也判断不了。一旦有一些特征性损伤，则可以认定。所以我现在也很忐忑。&rdo;我们赶赴的地方，又是我比较抗拒的地方‐‐医院太平间，而且是全县最大的一家医院的太平间。太平间里摆满了冰棺，里面躺着形形色色的尸体。我揉了揉鼻子，穿上解剖服，走到了太平间中央摆着的四张运尸床的旁边，这就是这起事故中死亡的四名死者的尸体。

&ldo;先把死者的衣服都脱掉吧。&rdo;我说。几名法医七手八脚地把尸体衣物全部脱去，我一眼看去，没有任何一名死者身上有开放性创口，甚至连比较明显的皮下出血都没有发现。

&ldo;完蛋了。&rdo;大宝说，&ldo;都没损伤，怎么判断？&rdo;

我镇定地逐个儿看了看死者的四肢，说：&ldo;不，有伤，很轻微，我觉得我们有希望得到正确的答案。&rdo;

&ldo;没有严重的损伤，说明车辆确实没有发生严重的正面撞击，&rdo;林涛说，&ldo;这一点可以印证我们对事故发生过程的认定。&rdo;

我点点头，问身边的交警，说：&ldo;家属同意解剖吗？&rdo;

交警说：&ldo;不同意。&rdo;

&ldo;不同意？&rdo;我说，&ldo;难道不是家属提出要查清驾驶员的吗？&rdo;

交警说：&ldo;家属要求公安机关查清驾驶员是谁，但不同意解剖。&rdo;

我知道很多事故发生后，家属提出的种种理由，不过是为了索求赔偿，但因为中国传统思维的影响，又不愿意让自己的亲人在死后还挨上一刀。于是，我说：&ldo;那我们试试吧。&rdo;

仅仅进行尸表检验，虽然大大降低了我们的工作强度，但是因为看不到尸体内部的组织改变，就等于少了很多推断的依据。好在这起案件我们有如神助，在短短三个小时尸表检验结束后，我已经有了确切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