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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第1页）

公审之日。

大理寺老大人多年没感觉到如此紧张了。今天明镜高悬的牌匾下，左边坐着一个向来严肃苛刻的太傅，而右边，右边坐着笑面虎一样的九千岁。

九千岁郑客听到孟丘的话，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腹诽道，年纪大了就在家休息，别顶个乌鸦嘴到处跑，但表面上却还是极有涵养地微笑道：&ldo;太傅大人看来是十分赏识萧姑娘才情啊。&rdo;

孟丘一向清高，绝不与阉党为伍生怕沾湿了自己的羽毛，闻言便冷哼一声道：&ldo;哼，刑余之人，不配与老夫评诗论文。&rdo;

这话实在太过刻薄无礼，把大理寺卿吓出了一身冷汗，生怕九千岁冲冠一怒就在这里大开杀戒。今天的大理寺府门大开，外面还聚着来看热闹的百姓，一举一动都被几十双眼睛盯着。

好在郑客只是无奈一笑，委婉催促道：&ldo;寺卿大人，正事要紧。&rdo;

寺卿不敢拖延，当即命衙役们带各方上堂。萧慕离手戴镣铐走进来时，那包子铺老板的尸体已经被带了上来，盖着白布放于大堂正中，苦主老板娘就跪在尸身旁依旧垂泪不止。但是证人们都不在，那带孩子的女人不在，安平也不在。

萧慕离眉头微皱，心想，安平怎么会不来?

安平此时已经离开了京城。小公主昨日在东宫吃了闭门羹，一直等到月上中天也没见到齐琛。她小脑袋自以为完全明白了真相，这是齐琛有意躲着她，不想管这事儿了。安平立刻就慌了，无措之际只能去向太后求助。

太后听完整件事情，慈爱地安抚安平道：&ldo;既然你相信萧家姑娘的为人，只要人不是她杀的，就不会有事。这京城想害她的人很多，但也有许多像你一样想帮她的朋友。不过你若是实在不放心，可以出城往北去寻镇远将军，他护送上庸使团回京，估计也就还剩两三日路程了，他来救自己亲妹妹，最是合情合理。&rdo;

安平确实仗义，当晚就出了城，快马往北寻去。

却不知这其实是老太太的高招，一下子把小公主支出了城，再不会牵扯进这麻烦的风波中了。

啪!

惊堂木一响，打断了萧慕离的胡思乱想，整个大理寺也都安静了下来。苦主的哭声停了，门外看热闹百姓的窃窃私语也停了，都伸长了脖子想往里看的更清楚一些。

大理寺卿在郑客面前表现的卑微，但面对普通百姓却自有官威。他面沉如水对着台下战战兢兢的女人喝问道：&ldo;台下杨氏!本官已经查明，是你谋杀亲夫还诬告旁人，你可认罪?!&rdo;

那姓杨的老板娘没料到自己连开口哭诉的机会都没有，主审官的矛头就直指自己。她当即脸色一白，目光躲闪。

这反应自然逃不过老寺卿的眼睛。

寺卿没有给杨氏一点狡辩的机会，一拍桌子站起来，压迫感更甚：&ldo;我手里已有你杀人的确凿证据，包括你用的什么毒!你要是拒不认罪，那就大刑伺候、罪加一等!&rdo;

人群开始兴奋地嗡嗡地议论，没想到这公开的审讯一上来就是高潮。

杨氏虽然行事称得上果决，但实际上也只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多年被困于后厨的妇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一听到当官的说已经查到了毒，她脑子就乱了，心里那条防线已然摇摇欲坠。

她无助的抬头，然后更无助的发现，此时没有任何人可怜她，所有人都带着一种看戏的表情审视着她。

郑客看到这妇人的表现，知道这戏已经差不多了，杨氏撑不了多久。他放松地靠上椅背，心中对这大理寺老大人的能力略加赞赏，然后不着痕迹地用余光去看萧慕离。却见萧慕离脸上没有任何放松的神情，反而越发紧绷。

大理寺卿从宽大桌案后走出，来到杨氏面前，挡住了她眼前的阳光。老大人威严道：&ldo;本官知你受到了虐待，也是个苦命人。你只有说了实话，本官才能帮你，尽量轻判啊。&rdo;

闷棍之后的一颗甜枣，彻底摧毁了杨氏的心理，她低头看看身边的尸体，这一滩腐肉，曾经是她对美好生活的全部向往啊。杨氏终于悲从中来放声大哭起来：&ldo;是我杀的，他要打死我了，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rdo;

如此迅速的真相大白，百姓的议论声反而弱了下去，女人巨大的悲苦无助如有实质，堵住了他们的喉咙。

大理寺卿心头一松，长舒了一口气，心道自己这差事办的漂亮，算是在九千岁面前露了脸。他从怀中拿出早准备好的钥匙给萧慕离解了锁链，还满脸堆笑地请大小姐上座。

&ldo;不必。&rdo;萧慕离拒绝了，反而问道：&ldo;大人，我还是这个案子的当事人，关于这个案子我可否询问杨氏几个问题?&rdo;

&ldo;自然可以…&rdo;大理寺卿一句话还没说完，到听到身后孟老大人劝道：&ldo;萧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君子之道，忠恕而已。&rdo;

萧慕离面无表情看了眼这个比她还圣母的老头儿，又看了看同坐听审的郑客。

郑客面色凝重地冲她微微摇了摇头。

萧慕离没有预料到今日会在这里见到孟丘和郑客，这节外生枝对她而言并非什么好事。尤其是那个孟丘，当代儒家思想的宗师，会是个麻烦。

不过萧慕离的人生信条就是，遇到麻烦，干一榔头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