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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一切都很好，我人不在这儿，仿佛情形反而好一点。总攻击又要开始了，我听人家说。我们所属的那个师，将从河上游某地点进攻，少校叫我负责进攻时期的各救护车站。进攻部队将由上游一条窄峡上渡河，然后在山坡上扩大阵地。救护车的车站得尽量挨近河边，同时又要有天然的保障。车站地点当然是由步兵选定的，不过实际筹划执行，还得依靠我们。这样一来，我居然也有了布阵作战的错觉了。

我满身尘埃污秽，就上我房间去洗刷一下。雷那蒂坐在床上看《雨果氏英语语法》1。他穿戴好了，脚穿黑靴，头发亮光光的。&ldo;好极了，&rdo;他一看见我就说。&ldo;你陪我去见巴克莱小姐吧。&rdo;&ldo;不去。&rdo;

&ldo;要去。你得帮我给她一个好印象。&rdo;

&ldo;好吧。等我弄一弄干净。&rdo;

&ldo;洗一洗就行，用不着换衣服。&rdo;

我洗一洗，梳梳头，就跟他走。

&ldo;等一等，&rdo;雷那蒂说。&ldo;还是先喝一点才去吧。&rdo;他打开箱子，拿出一瓶酒来。

&ldo;别喝施特烈嘉，&rdo;我说。

&ldo;不。是格拉巴。2&rdo;&ldo;好吧。&rdo;

他倒了两杯酒，我们伸出了食指碰碰杯。酒性好凶。

&ldo;再来一杯?&rdo;

&ldo;好吧，&rdo;我说。我们喝了第二杯格拉巴，雷那蒂放好酒瓶，我们这才下楼。上街穿镇而走，本来是很热的，幸亏太阳开始下山，走来倒很愉快。英国医院设在一座德国人战前盖的大别墅里。巴克莱小姐在花园里。另外一位护士和她在一起。我们从树缝间望得见她们的白制服，于是朝她们走去。雷那蒂行了礼。我也行了礼，不过不像他那样过于殷勤。&ldo;你好，&rdo;巴克莱小姐说。&ldo;你不是意大利人吧?&rdo;

&ldo;噢，不是。&rdo;

雷那蒂在跟另外一位护士说话。他们在笑。

&ldo;你真怪，怎么进了意大利军队。&rdo;

&ldo;也不是真正的军队。只是救护车队罢了。&rdo;

&ldo;不过还是很怪。你为什么这样做?&rdo;

&ldo;我也不知道，&rdo;我说。&ldo;并不是每件事都有解释的。&rdo;

&ldo;噢，没有解释?我的教养却告诉我是应该有解释的。&rdo;

&ldo;那倒是怪舒服的。&rdo;

&ldo;我们非这么顶嘴不行吗?&rdo;

&ldo;可以不必，&rdo;我说。

&ldo;这样可松一口气。不是吗?&rdo;

&ldo;你那根东西是什么?&rdo;我问。巴克莱小姐长得相当高。她身上穿的好像是护士制服，金黄的头发，皮肤给阳光晒成黄褐色，灰色的眼睛。我认为她长得很美。她手里拿着一根细藤条，外边包了皮，看起来好像是小孩子玩的马鞭。

&ldo;这根东西的主人去年阵亡了。&rdo;

&ldo;非常抱歉，问得太冒昧了。&rdo;

&ldo;他是个很好的孩子。他本来要和我结婚，但他在索姆战役1中牺牲了。&rdo;

&ldo;那是一场可怕的恶战。&rdo;

&ldo;你也在场吗?&rdo;

&ldo;不。&rdo;

1雨果语言学院设于伦敦，编有外国语速成法丛书多种，附设有外语函授班。

2一种意大利白兰地。

1索姆是法国北部河名，于1916年和1918年发生剧烈战役。这里指1916年战役，英法联军初次运用新武器‐‐坦克‐‐进攻德军，以解除德军围攻凡尔登的压力。

&ldo;我也听人家说过，&rdo;她说。&ldo;这里可没有那样的恶战。他们把这根东西送来给我。是他母亲送来的。人家把他的东西送回家去。&rdo;

&ldo;你们俩订了婚多久?&rdo;

&ldo;八年。我们是一块儿长大的。&rdo;

&ldo;那你们为什么不结婚呢?&rdo;

&ldo;我不知道为什么，&rdo;她说。&ldo;当时我不结婚真傻。我本来迟早要给他的。不过当时我想，给他对于他反而不好。&rdo;

&ldo;原来如此。&rdo;

&ldo;你爱过人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