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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博士沈默了一会儿。&ldo;你就不能跟他和平相处吗？&rdo;他问。

&ldo;我想这很难。&rdo;肖恩悲痛地说，&ldo;布莱安说&lso;人和人之间为什麽要互相伤害&rso;是一个永恒的哲学问题。虽然我不太明白这是什麽意思，不过布莱安说只要您明白就行了。&rdo;

&ldo;那你打算怎麽办呢？&rdo;博士说，&ldo;你不可能永远住在实验室里。&rdo;

&ldo;我可以和布莱安住在一起吗？&rdo;肖恩兴高采烈地提议道，&ldo;他对我很好。我想跟他住在一起。&rdo;

&ldo;呃……这个……&rdo;

&ldo;不行吗？&rdo;

&ldo;我不知道。我不熟悉相关的法律条文和手续。这得咨询一下专业人士。&rdo;

&ldo;如果在法律上没问题呢？我可以和布莱安住在一起吗？&rdo;

&ldo;如果你的前提成立，那当然是可以的。不过你确定要这麽做吗？你知不知道，布莱安并不是人类，而是机器人？&rdo;

肖恩喝多了酒，连路都走不动。布莱安把他扛出酒吧，运回了家。两人住在调查局的单身员工宿舍里，门牌号隔著两个房间。那两个房间原本是属於他们的同事──戴蒙德和考卡提奥的。但是自从两人结婚搬出去後，那两个房间就空了下来，不知何时才会有新人入住。

布莱安有肖恩房间的钥匙（当然肖恩也有他的钥匙）。他打开门，把醉醺醺的肖恩扶进房间，扔到床上。肖恩陷在柔软的床垫里，一动不动。布莱安只好帮他脱掉衣服鞋子，给他盖好被子。肖恩哼哼了两声，布莱安凑过去问：&ldo;你要吐了吗？&rdo;

肖恩不置可否。布莱安决定去洗手间给他拿个桶来，免得他吐在地板上不好收拾。当他正要离开的时候，肖恩捉住他的手腕，迷迷糊糊地说：&ldo;布莱安，你还记……嗝……记得吗？&rdo;

&ldo;什麽？&rdo;

&ldo;那一天，博士问我知不知道你是机器人，我说……我说不知道。这根本看不出来嘛。然後博士说……嗝……现在你知道了，那你还想跟他住在一起吗？我说当然还想啦，如果……如果我根本看不出来布莱安是机器人，那麽他……他是机器人还是人类……对我来说有、有什麽分别呢？&rdo;

布莱安拨开肖恩的头发，像小时候那样温柔地揉了揉他的脑袋。肖恩还在哼哼唧唧，但是布莱安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麽了。

&ldo;有什麽分别呢？&rdo;布莱安轻声说。

肖恩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变成了蚊子一样的嘤嘤声，最後连这嘤嘤声也没了，只剩下均匀深沈的呼吸。布莱安把他的手从自己手腕上拽下来，塞进被子里，然後去洗手间给他拿了个桶。

☆、第四章

在医生宣布肖恩的身体状况已经稳定後，肖恩的同事考卡提奥开车来接他出院。考卡（他的唯一识别代码是rctp5057-6834-1290bh，承蒙戴蒙德的母亲赐名&ldo;考卡提奥&rdo;，後来大家都或是揶揄或是省事地称他&ldo;考卡&rdo;）是戴蒙德的丈夫，两人曾经是一对搭档，但是调查局规定搭档之间不准谈恋爱，於是考卡被调去训练新人，而原本负责训练新人的教官调来成了戴蒙德的新搭档。

他俩去年结了婚，搬出了单身员工宿舍，肖恩那时还从戴蒙德那儿接收了一些带不走的家具和电器（他现在的咖啡壶就是从戴蒙德那儿搬来的）。不过他们现在不是要回宿舍，而是回肖恩和布莱安真正的&ldo;家&rdo;，那个他们住了十多年的地方。调查局局长准了肖恩一周的假，他可以和他脑子里的布莱安一起回家休息休息，顺便让他们双方都适应适应这个新状况。

那是位於郊区的一座小房子，外面带花圃和糙坪。从那儿驱车去超自然现象研究学会的实验室只要不到二十分锺。在防毒面具博士咨询了社保机构和律师，告诉肖恩，布莱安的确有资格成为他的监护人之後，肖恩就搬进了这座中产阶级社区的小房子。後来肖恩懂事了一些，觉得布莱安一个人住在这麽大的房子里实在是有些奇怪，布莱安则说&ldo;我喜欢这个社区的氛围，每个家庭都能够保持他们的隐私，而且说不定我哪天心血来cháo想养一屋子宠物或者结婚呢&rdo;。

虽然肖恩非常不情愿，但还是跟布莱安一起去孤儿院办手续并和大家告别。布莱安买了蛋糕，让肖恩和其他孩子分享，老院长和看护员们都祝福肖恩找到了一个好心的领养人。对於那一天，肖恩有两件事记得特别清楚。第一件是他不情不愿地切了一块蛋糕给&ldo;大杰&rdo;之後，&ldo;大杰&rdo;说：&ldo;对不起，肖恩，我那天不该打你的。&rdo;肖恩惊讶极了，这话可真不像是杰雷米会说的。他支支吾吾地回答：&ldo;嗯嗯，没什麽，我早就不在意了。&rdo;杰雷米听了满意地去吃他的蛋糕了。

第二件事是他们离开孤儿院的时候，院长养的那条狗（就是把肖恩从落叶堆里刨出来的那条狗）正爬在院门口晒太阳。它已经是条很老很老的狗了，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肖恩走过去摸摸它的头：&ldo;嗨，莱尔，我要走了。谢谢你。&rdo;老狗莱尔睁开眼睛看了看它，尾巴摇了摇，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然後又趴下去睡觉了。

後来肖恩回过一次孤儿院，是为了参加莱尔的葬礼。它太老了，有一天睡下之後就再也没醒过来。孩子们把它埋在孤儿院的後院里，还像模像样地办了葬礼。莱尔是所有孩子的宠物，也是照看孩子们的小小守护神。肖恩在葬礼上哭了，那是他第一次哭得那麽伤心。莱尔死去後没多久，老院长也过世了。再後来肖恩听说杰雷米被一对威斯康辛州的夫妇收养，那是他最後一次听说和孤儿院有关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