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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节打进高校的眼线（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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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哥韩隆恒心里有数，知道父亲虽然教子严厉，但却绝对不会制止自己与日本人的合作：毕竟，父亲也是同样端日本人饭碗的，而且既然日本人已经做出了决定，料他也不具备反对的胆量。

这一点果然被猜中了。

教育部次长犹疑许久，最终还是说道：“宪兵队在北平位高权重，他们选择了与你合作，就给日本人一个面子吧。但是万万不可为此荒废了学业。”

韩公子哥立即就坡下驴，表示宪兵队正是要他利用燕大学子的身份，在北平各大高校当中秘密搜集反日言论、观察反日倾向、发现反日分子。特别提出要他发展一批同学成为同仁，重点监控各大高校教师的课上课下言论，看其是否经常讲授散布对抗日中亲善、反对临时政府之言论，一经坐实，要立即向宪兵队进行报告。

“父亲，要我说日本人还是蛮讲道理的——他们发展我这个燕大学生做内线，做的事情也是不离开校园。这样，我就可以读书与为日本人做事两不耽误了。”

“读书不耽误？哼，你没事就往八大胡同跑是怎么回事？到青楼里面伴着妓女去读书吗？”韩作栋终于找到时机，把话题引到了这上面来。

公子哥韩隆恒这一惊吃得可不算小，他哪里知道失踪的这些时日里，乃父已经将能够找到的他的狐朋狗友翻了个遍，而他从前瞒着父亲大人做下的那些风流韵事，自然也就一一曝了光。

“我……这个……其实……”韩隆恒惊惶失措，一时间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韩家的门风，彻底让你给败了！”韩次长再次咆哮起来：“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了，我一个堂堂的教育部次长，教出来的儿子居然逃学去逛花街柳巷，叫我这张老脸还有没有地方搁？！”

望着乃父痛不欲生的表情，韩公子哥吓得一声不吭，有心询问是从哪里知道的他逛八大胡同（连地点都如此清楚）的底细，终究也未敢张口。

“罢了！”客厅内沉默了片刻，教育部次长终于长叹了一口气：“念你年少无知，这笔账暂且记下，今后再让我知道你踏足花街青楼，就直接打折你的两条腿！”

韩隆恒一听，急忙有如鸡啄米般的点头，连连表示再也不敢了，请父亲大人监督云云。

“日本人要你在高校当中做眼线，自有他们的苦衷——如今北平城内如北大、清华、北师大等，均已南下逃亡。留在城内仍开办的几所大学，多半有欧美教会势力背景，日本人碍于外交场面，不敢过分渗透进去。这就导致这些高校当中许多不满日人统治、蔑视临时政府的胆大妄为之教授讲师，口无遮拦，明里暗里向学生传播反日理念。”

“父亲见教得是——燕大当中就不乏此类教师，有些我是亲眼目睹、亲耳听到的。”

韩作栋凝神看着已经显得有些陌生了的儿子，换上一副语重心长的姿态：“日本人显然是注意到了这股逆流，但又苦于人手不足、难于有效管控，所以才出此下策，让你们这些莘莘学子做如斯有悖伦理纲常之事。隆儿，凡事都要自己多长个心眼，你给宪兵队做内部眼线之事，千万不能大肆张扬，以免成为众矢之的；同时，做事要给自己留后路，对日本人的交办，一定要把握好分寸！”

这番言论，顿时将踌躇满志的韩公子哥搞得困惑起来。他不明白已经冒天下之大不韪、出山替日本人做事的乃父，何以还会有如此畏首畏尾之情绪？既然投靠了日本人，就应全力效忠才是，这样才能换来对方对你的全力扶植。而且，宪兵队肯定也是将相关责任施加给了主管高校的教育部的，如能顺利挖出几个具备反日倾向的教授讲师之流交给宪兵队，对父亲任职的部门只能有好处。

他将这样的疑虑毫不隐讳地讲了出来，但得到的却是父亲讳莫如深的苦笑。于是索性不再纠结，转而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表妹若彤的案子。

这再一次令教育部次长备感意外，仔细询问之下，他才搞清楚了，日本人在北平的宪兵队还有着维持当地军队纪律的职能！因为性侵侄女若彤的系日军驻屯军现役军官，所以便轮到宪兵队来接管查办此案。

“这么说，直接领导你的什么近藤宪兵队长，便是查办彤彤一案的主官啰？是他要你向我提出解决方案的吗？”

韩隆恒对此倒是并不讳言，因为这也是他从东城宪兵分队的近藤少佐那里主动领受来的任务：游说乃父以及伯父冯江南，劝动他们放弃通过教育部向华北方面军特务部发起的抗议和申诉，几方人士坐下来，友好协商解决此事。

当然，这其间韩公子哥有着他对漂亮表妹的不可告人的淫邪目的，在此是不能对父亲大人明说的。

“近藤队长的意思，是不幸已然发生了，即便将事情搞大、对当事双方也都没有好处，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个糟蹋了表妹的日本军官，会在宪兵队的施压之下拿出一笔赔偿金来，妥善解决此事。这有利于维护日中亲善的局面。”

听见儿子如此说，韩作栋禁不住又火气上升，愤愤嚷道：“说的倒是轻巧！敢情被糟蹋了的不是他近藤队长的孩子！还拿一笔赔偿金？有多少钱能够换回一个女孩子的清白贞洁？！”

“父亲息怒，此事日本人处理得确实混帐——但我们也确实要为表妹的名声着想，如果将事情闹大了传播出去，宪兵队说不定会迫于压力、给那个玷污了表妹的禽兽军官做出严厉惩处，但这却对若彤表妹毫无益处。为此我们还与日本宪兵队结下了宿怨，真的是得不偿失啊！”

韩公子哥娓娓道来，这一顿大道理讲的也堪称无懈可击。教育部次长大人在今晚再次重新认识了一遍自己的儿子。思忖再三，他决定认命，但提出要先去征得表兄冯江南的同意。

“好的，请父亲放心，你老人家只管去做冯伯父的劝解，表妹那里，我自有办法说得她同意。”兴奋之下，韩隆恒未免得意忘形起来。

这顿时引起了做父亲的警觉，他颇为奇怪地打量着面前的不肖子：“我以前警告过你，彤彤一个女孩子家出了这样的羞辱事情，你一个大男人不要靠前！现在你又跟我胡说什么有办法说服她同意？你这个业畜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

情知说走了嘴的韩公子哥，急忙拿话掩饰，并借口要去给楼上的母亲大人请安，一溜烟地跑了。踩着楼梯的他，不由得暗念了几声惭愧：险些在乃父这里露了马脚。

而表妹若彤那张清丽可人的面庞，则难以抑制地再度浮现到了他的脑海中，让他越发心猿意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