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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节小型油墨印刷机（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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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衡天决定采取先斩后奏的方式准备这次行动——他心里其实很清楚，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北平学生救国会的第一领导了，如此重大的行动，必须要与八路军敌工组长陆传家打招呼。

然而他没有可以直接联系到陆传家的方式，那必须先经过联络员赵冬年的。可事发突然，史兆贤几乎是一夜之间就跳到了日本人的阵营里，整个北平、整个华北都为之震惊。救国会必须要在第一时间有所行动！

李衡天首先确立了行动的内容：起草印制一批声讨谴责史兆贤叛国投日丑行的宣传单，数量大体在三百份左右，准备在街头巷尾散发。如果条件允许，可考虑再手写若干条宣传标语，张贴到闹市。

传单与标语的起草由他本人亲自担任，传单印制需要在辅仁校园内完成。具体的散发传单以及张贴标语的行动，则需要最少十名左右的救国会会员实施。

救国会会长估算了一下，如果抓紧时间印制传单，其散发工作有望在今夜就可以进行——这无疑是一项越快才越有利的行动。

至于手写标语，因不涉及到使用辅仁大学的印刷机，可随时随地进行。但是标语的篇幅比传单大，且在地点进行张贴的时间较长，行动中暴露的风险自然要比播撒传单高出许多，所以目前只能作为行动备选内容。

以往印刷传单的小型手动油墨印刷机，系辅仁大学校务处的财产，平时用来印刷一些文稿、教案以及每月出版一次的校刊。校务处掌管印刷业务的是庶务科长，姓张，也是一名有爱国心的人士；与李衡天的私交不错。

截至目前救国会所有的抗日宣传单，都是用校务处的这台油墨印刷机暗中印制的。国文学系的李副教授每每借用之时，只委婉地对张科长表示要印制一些重要的讲义发给学生。而张科长本人虽不掌握衡天先生是救国会会长的实情，但也朦胧地意识到对方是在做一些暗中抗日救亡的事情，是以对印刷机的使用睁一眼闭一眼。

此刻，李衡天一面针对宣传单的内容打着腹稿，一面就径直奔往校务处找到了张科长，悄悄提出今天晚些时候要再度使用印刷机。

但这一次张科长却明显露出了犹疑，庶务科里人多眼杂，他对着李副教授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来到了门外的走廊上。

“李先生，有件事我得先对你说明，”张科长近距离贴住李衡天，压低嗓音讲话：“警察局的人已经找到了校务处，正在调查学校里面的反日倾向；我其间听说，好像有警察在询问学校是否有印刷设备——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查这个。”

说罢，就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盯着国文学系副教授。

李衡天顿时暗暗吃惊：伪警察们在调查印刷设备！这说明前一阶段散发出去的抗日宣传单（应该也包括在市电车公司被日本宪兵查抄的那批），已经将敌人的注意力引向了辅大校园——怎么办？！

他心里翻江倒海，脸上却不动声色：“张科长，警察局的人只是问了学校有没有印刷机？没接着来庶务科具体查看？”

“这个嘛，应该还没来过，不然我会知道的——印刷社大门的钥匙，只有我这有——李先生，我觉得你得当心些，现在学校里风头可是正紧啊。”

救国会会长点点头，同时主动伸手握了一下对方的手，轻声但坚定地说道：“放心吧，我有分寸的——只是希望别给你带来麻烦。”

张科长瞪着面前这位戴着眼镜、书生气十足的副教授许久，最终不易觉察地点点头，随即从上衣兜里摸出一串钥匙，捡出一枚塞入对方的手中。

不用看也知道，那正是印刷社大门的钥匙。李衡天心头一热，刚想说点儿什么，张科长却转身走回了庶务科。

揣着印刷社的钥匙，国文学系副教授若无其事地回到教研室，而声讨檄文的腹稿，已然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