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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节封口（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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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国文学系教室里的刘立民，此刻身边没有了如影随形的好朋友张远——刚才这家伙不知从哪里打来的电话，告知衡天先生他和孙嘉梁正在赶来学校的路上。

昨天那个夜晚对于辅仁大学国文学系大四生刘立民而言，可谓惊心动魄到了极点。身为北平学生救国会会员，他此前也曾多次亲身经历过颇为凶险的场面，但与昨夜比起来，均无法相提并论。

幸亏智勇双全的楚姐始终在自己身边相伴！

这个漂亮的枪手姐姐昨天不仅挽救了自己，而且挽救了张远所在的第三小组。一系列危急关头，正是因为有了楚姐，自己才得以一路过关斩将，最终在晚九点过后平安回到了帽儿胡同的家。

当时，洋车一直停到了自己家的四合院门口，分手的那一刻，他再一次情不自禁萌生出了要拥抱亲热楚姐的冲动，结果也再一次被对方不动声色地化解。心潮起伏的辅仁学子，只能用羞愧难当来形容——身为堂堂七尺男儿，却要先一步迈入安全的家门，而将漂亮的姐姐独自丢在返程的路上！

当然，楚姐已经数次不厌其烦地表明了这样做的必要性：今晚日伪军警重点搜捕的对象是学生，只要将刘立民平安送到家，接下来她自可凭借着过硬的派司顺利回到东交民巷。

“明天我会打电话给远东咖啡馆留口信的，你下午两点以后再打过去，按我的口信内容办；”分手前，他的楚姐做了如此安排：“但如果你们今晚的行动出了纰漏和危险，你可以明天直接到那家咖啡馆等我，我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会问侍者你在不在。”

“姐，事到如今你还信任不过我？还要通过咖啡馆来联络？就不能把你家中的电话号码留给我吗？”

低声说完这番肺腑之言的刘立民，在胡同里微弱路灯的光影下，明确看到了楚姐脸上流露出的一丝犹豫，然而那犹豫也只是一掠而过，很快消于无形。

“暂时先保持这样吧——这样对你我都好。”

撂下了最后这句话，他的楚姐便吩咐车夫径自上路。

而刘立民却在接下来的夜晚失眠了。整夜，他都在仔细回味楚姐在这次行动中的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心中除了钦佩，便是爱慕。当然，包括衡天先生、张远、孙嘉梁等参加行动的同仁们的安危，同样令他牵肠挂肚。

事实证明，楚姐对这次行动巨大危险性的判断，是非常正确的，她极力通过自己在事前进行劝阻，也是英明的。只不过，救国会矢在弦上、不得不发。

让刘立民喜出望外的是，今早他匆匆赶到辅仁大学，见到的无一不是劫后重生——衡天先生指挥的一组始终平安无事，自己二组的三名会员昨晚则全部从王府井脱险；三组有两人直接从前门廊坊头条逃回了家校，孙嘉梁和张远虽然被迫在外过夜，但应该也无恙了。

感谢上苍！

感谢楚姐！

现在想来，自己当时拼命乞求楚姐赶赴西交民巷和前门去查看情况，又是何等的有先见之明！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衡天先生出现在了教室门口，刘立民刚要收回思绪，却发现先生没有如以往那样走上讲台，而是站在门口朝他招起了手。

刘立民心头一动，但仍克制住情绪，尽量从容地从课桌旁起身，随衡天先生来到了教室外的走廊上——这是他从楚姐那里学来的。

但衡天先生接下来说出的话，却让他大吃一惊：八路军敌工组长老陆来了，现在就在教学楼外面的那趟林荫道下候着他和张远，马上要听取他们两个组长对昨晚行动的汇报。

“他怎么听我俩的汇报？您是会长和昨晚行动的总指挥啊。”

“我这边上课走不开，老陆又说不能等到下课——你一会儿先去截住张远，然后一起去找老陆。记住要服从他，他是咱们救国会的上级领导……”

说到这里，衡天先生明显地欲言又止，最终摆摆手示意刘立民快去。

其实刘立民自己此刻也正迫不及待地要见张远和孙嘉梁——不为别的，昨晚楚姐已经明确交代给他，叮嘱张、孙二人不要向外人透露她的出手相助，尤其针对他们的会长李衡天以及那个八路军敌工组长，更要保密。

可是偏偏怕什么就来什么！——老陆竟然一声不响地跑到了辅大！而他必须抢在这之前与张远孙嘉梁会面，封住他们的嘴。

心怀鬼胎，溜出教学楼的刘立民，先在门口偷眼打量了楼门一左一右的林荫道，很快发现老陆正坐在左侧路边的一张长椅上，于是迅速向右窜出。

但他不敢直接跑到校门口去，唯恐那样会与张远、孙嘉梁途中错过，于是就在教学楼附近焦急地逡巡着。

这个策略显然是对的，没过多久，他就一眼发现了骑着脚踏车而来的亲密战友。

刘立民迎面跑上去，老远就拦下了熟悉的脚踏车。

“小孙呢？”发现只有张远一人，刘立民急急问道。

“他直接去化学系了——立民，你平安真是太好了！”再见到劫后余生的好朋友，张远满是喜悦。但刘立民根本不容对方感慨，直接就往脚踏车的后座上坐：“快！带我去找他，我们三个得先订一个攻守同盟！”

小个子张远虽一脸懵懂，可是见到立民一副火烧眉毛的模样，当即二话不说，蹬车掉头就往化学系的方向骑——通过昨晚死里逃生的并肩作战，此刻的他已经对这个战友平添了敬佩。

胳膊与腿都有伤的孙嘉梁，一瘸一拐地并没有走远，刘张二人没费周折就追上了他。

他们躲到了一棵参天古树的后面。

刘立民开门见山，将楚姐昨晚吩咐他的话语郑重其事地讲了出来。

张远与孙嘉梁对此大感意外，禁不住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化学系学子先问起了他心目中女侠如此做的原因。

刘立民也不隐瞒：“她是国府密派北平的特工，所以绝对不可以随便对外暴露身份。昨晚要不是我拼命相求，她是不可能赶到廊坊头条帮我们忙的——蓝衣社是来做大事情的，刺杀王克敏、许振英，都是他们的杰作！”

昨晚潜伏在八大胡同的孙嘉梁，已经听张远略微叙述了那名女侠的背景，但这时再听刘立民讲来，仍然心头震荡。

“所以你们两个听好了，关于昨晚怎么在廊坊头条脱得身，咱们仨现在就要统一口径，不得有半点纰漏！”刘立民面色凝重，近乎咬牙切齿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