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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节梦魇（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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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远的老家在张垣（张家口），这位辅仁大学国文学系的大四生，出身当地武学世家，他是家中老小，上面还有三个习武的哥哥。或许是他的父亲觉得家中的男丁未免武风过盛，于是就让老四张远早早弃武从文、改念了学堂，并且一路就读到了北平的辅仁大学。

张远之所以选择了国文学系，并非因为他的文笔有多出色，而是因为他特别喜欢看武侠话本——这同样与武学世家有关。

早年的习武底子，不仅让他拥有结实的体魄，也确实给了他许多不同于花拳绣腿的技击本领。

刺杀小联盟结成后，张远在指挥官、北大学长谢宇的建议下，将原本一直用做宿舍床头装饰的生铁短剑磨砺了锋刃，带在身边做武器。其实，他的武术底子更多为拳脚，器械上曾经重点练习过的也唯有棍棒，刀剑却并不擅长。

但这并不妨碍张远昨晚使用这柄生铁短剑作为武器、刺向荷枪实弹的日本兵——他与刘立民的组合，刘是推手，他是杀手。当前者奋力将一名日本哨兵扑翻在地之际，张远先是施展了他演练过无数次的旱地拔葱，随即便扬起短剑刺落。

此乃弃武从文的辅仁大学国文学系大四生张远有生以来、第一次刺杀、夺取他人性命。剑光闪处，血光横现。堪称宽阔的剑刃，从鬼子哨兵哽嗓咽喉的正面插入，几乎一剑将其致命。

那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以至于出剑者自己给自己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即便是在路灯的暗影下，日本兵瞬间双眸中所闪烁的恐惧、痛楚，一览无余。

中国热血学生就这样用勇气和狂暴，干净利落地完成了一次杀戮——对侵略者的杀戮，对宿敌的手刃。那一刻，小个子张远犹如战神附体，武侠重生！

在撤退返回的路上，坐在脚踏车后座上的短剑侠客，仍心潮起伏地一遍遍回想刚才的雷霆一击，胸中充满自豪与激动。

然而，当张远最终与当夜借宿的燕大战友关金文一同潜回辅大校园宿舍、熄灭了灯火就寝后，令他没有料到的一幕发生了——噩梦不期而至。在噩梦里，他继续挥舞着生铁短剑狂劈猛刺，但却刺不动黑暗中的任何目标，反倒在这时从身后伸出一只巨手，猛然卡住自己的脖颈，令他呼吸急促、奋力挣扎。情急之下，张远甚至用手中短剑向扼住自己咽喉的巨手乱刺，但窒息感却越来越沉重，到得最后，他已经无力继续抬手挥舞短剑，一个绝望的念头猛然升起：难道自己要像那个告密者董七一样、被勒毙于此？！

这一惊，最终导致张远在噩梦中大叫一声，旋即直挺挺地从床上坐起，把睡在隔壁铺位上的关金文唬得险些从床上摔落。

浑身冷汗淋漓的小个子张远，牙齿哆嗦得咔咔作响，用无法抑制的颤音向好友、战友讲述了刚刚的噩梦。虎背熊腰的小关，禁不住一把抱住了自己的结义兄弟，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