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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节杀人现场（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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宪兵队东城分队的队长做出这样的判断，自有他先入为主的原因——

电车厂的董七之所以能够列入宪兵队的线人名单，就是由于他涉入了反日传单案。而被他举报的那个电车司机富海祥落网之前，这一系列的反日传单案已经有诸多蛛丝马迹指向了北平城内的高校学生。

如今董七在家中遭到格毙，从留在墙上的标语内容不难看出，出手杀人者正是针对着董七揭发检举富海祥的行为。那么，是什么人要为富海祥做如此复仇之举呢？最合理的解释，莫过于是富海祥为之运送并窝藏传单的反日组织。

而如果这个神秘的反日组织真的隐蔽于北平高校当中，那么出手干掉董七的，就极有可能是来自高校的青年学生。

想明白了这些，近藤少佐觉得豁然开朗，并为自己曾经一度将凶手设想为蓝衣社分子而感到好笑：蓝衣社出手的对象，都是军政商界的大牌人物，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董七这样的无名小卒浪费时间精力？！并且根据过往经历可知，蓝衣社做为军事化组织在行动时往往是速战速决，无论结果成败都是立即撤离，极少在现场发布宣传留言之类；即便偶尔有，也都是事先拟好的字纸。而绝无可能像董七家中这样、临时在墙上书写。

突然，近藤良三心头一动，抬手叫过了不远处的特务科科长：“电车司机富海祥和他的老婆，已经通通丧命了。他的家中，还有何人？你们是否清楚？”

凌杰铭听清楚了对方的问题，立即大摇其头，表示富海祥案特务科并未插手，只是事后从日本顾问那里得到了一些通报。

近藤队长的脸上掠过了一丝不快——从抓捕富海祥到在电车厂内蹲守设伏，宪兵队东城分队的确始终未向北平市警察局特务科打招呼。在近藤良三看来，所谓的特务科，无非是由中国警察组成的低效率的部门，过于指望他们只会坏事。

似乎注意到了日本人的脸色，凌杰铭紧接着说道：“北平市警察局那里应该有富海祥的户籍登记，查一下便可知道。”

“我想起来了，前些天东城分队到永定门富海祥的家中抄查时，他的邻居声称富海祥夫妇有一个上中学的儿子——当时没有在家，我们也就都没在意。”

不料，近藤良三这番话刚刚说完，特务科科长的眼睛却亮了起来：“少佐，这是一条重要线索啊！富海祥两口子都已经毙命，有人随后杀了董七为他们报仇，说明杀手与富海祥关系极好——此人既然可以为富家出手杀人，说不定便同样会出手救助富家留下的孤儿！”

凌杰铭的这一分析可谓有理有据，顿时勾起了近藤少佐的极大兴趣，他拍了拍对方挂着警务肩章的肩膀，以示嘉许：“凌科长，请你亲自着办此事，一有消息立即通知我。如果能够顺着这条线索追查到凶手以及幕后的组织，特务科将立下大功！”

直到交代完了这些话，宪兵队东城分队的队长才猛的意识到：自己是依靠了中国特务科科长的分析提醒，才拾起了这条重要线索的。而如此重要的线索，自己之前竟然麻木不仁，毫无察觉！

看来，身边的这位凌科长并非草包——相比之下，自己对这条关键线索的无视，倒是显得草包之极！

这时，东城分队的宪兵终于将杀人现场勘验完毕，他们遵照队长的指示，准备将董七的尸体运送到北平宪兵队总部的特高课去，看柳生课长是否认为有必要验尸。

近藤良三从一个宪兵的手中要过了作为证物的那根一头烧焦了的劈柴棍，然后又一次抬头打量北墙上“出卖同胞死有余辜”的八个大字。脑海中开始想象凶手在杀人后、一笔一划书写这八个大字的情景。并不由得佩服凶手的胆量。

“凌科长，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近藤少佐若有所思地问道：“凶手显然是有计划地潜入董七的家中杀人，在墙上写下留言，也应该是这计划的一部分——可是，他为什么不事先写好了带到董七家张贴、却用这根劈柴棍在现场现写？这既耽误时间、也非常费力。”

特务科科长被问住了，同样凝神端详着北墙上的大字。的确，即便是书法功底很好的人，用一根被烧成黑炭的劈柴棍在墙上写这八个大字，也会吃力得很，完全没有事先写好带到现场张贴省时省力。

“这暴露出了什么？”宪兵队东城分队的队长颇为自信地做出了判断：“说明凶手绝非专业刺客，杀人只是出于义愤；他有本事不使用凶器而格杀董七，应该是年轻力壮；墙上的大字写得工整漂亮，说明受过良好的教育——综合这些，你认为凶手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非专业刺客，义愤，年轻力壮，受过良好教育——少佐，那正是你刚才曾经做出的判断：是青年学生！”

“没错！而且我凭直觉再作出一个断定：凶手应该不止一人，至少是两人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