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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第2页）

我开始能够从他身上分辨出那两个人来。

凉薄而温和的悠一像是蛰伏在云雾里的野兽，想听不懂人话一样漠然地面对人们的观察和评论，然而一旦遭受到暴力，立刻就露出了真正的獠牙。

在这之间，很显然‐‐出于我不知道的原因‐‐很显然&ldo;悠一&rdo;是在某种程度上压制着&ldo;晶&rdo;的。&ldo;晶&rdo;的行为难以控制，敏捷，残暴而充满了侵略性，&ldo;悠一&rdo;的怜弱和保护欲，能做的似乎就只是阻止他发狂而已。

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在九岁前的最后那一年里，&ldo;晶&rdo;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直到姑妈带着他离开藤堂家，我几乎看不到最初悠一的影子了。

那一扇门上什么也没写，只有毛笔的痕迹圆圆划了一个圈，像一个巨大的&ldo;零&rdo;。

门的背后，是傍晚清冷的街道，雨点劈头打了下来，我几乎能感觉到它们顺着我的头发落下去了。回忆有时候模糊有时候逼真，然而总是越悲伤的片段越逼真，恨不得把所有令人不悦的细节都刻到脑子里去。

我置身于雨幕迷蒙的街道中央，看着姑妈的背影，和他手里牵着的男孩。

黑色的轿车停在他们面前，车头上金色的花纹我见过，那是千代家族的族徽。

传着灰色西装的男人把车窗摇了下来，对姑妈说：&ldo;小梓，上车吧‐‐&rdo;他看了看姑妈身侧的孩子，犹豫了一会儿，问：&ldo;就是这个孩子？叫什么名字？&rdo;

&ldo;没有……&rdo;姑妈低着头，嗫嚅了着，&ldo;没有名字。&rdo;

&ldo;哦……&rdo;男人勉强地露出一个微笑：&ldo;快上车吧‐‐他可真漂亮。&rdo;

&ldo;是啊，&rdo;姑妈低着头，声音黯淡的几乎听不见了：&ldo;他的眼睛长得像你……&rdo;

男人神色一僵，看像那个安静的男孩。

男孩朝他微笑起来，眼神无辜，毫不畏惧地直视着车里的男人。

&ldo;你好。&rdo;他的声音清澈，藏着难以察觉的恶毒。&ldo;‐‐爸爸。&rdo;

他不是悠一。

他真的不是悠一！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在没有任何威胁和刺激的情况下‐‐&ldo;晶&rdo;主动取代了&ldo;悠一&rdo;的人格！

我倒退了两步，转身就跑。

拉门还在记忆场景中原来的地方，突兀地立在灰蒙蒙的街道边，我拉开它，冲了出去。

雨水的声音被隔绝在了门的另一边，我背贴着门慢慢地站起来。

幽深的走廊已经不知过去了多少房间，有的房间里隐约发生着什么事情，却是云雾弥漫的，显然那是极不真切的东西了，即使不真切，却还是那样灰蒙蒙的让人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