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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不以为意,带着习以为常的冷漠和一些怨念。
人间即炼狱,江南成蛮荒。
他们早就习惯了,麻木了,无所谓了,但如果不去恨,他们还能干嘛呢?他们只能把苟延残喘下来的时间一点点找个寄托。
好似只有唾骂仙门,咒骂魔君才能让他们好受些。
这些日子,祈明大约是什么的花式骂人的话都听过了,渐渐也有些麻木了。
他让之恒将所有食物都分给众人,然后让他抱着药材跟自己进了屋。
门一阖上,他就有些绷不住了,整张脸阴郁地跟要下雨似的。
他掀开之恒的兜帽,露出一张斑布魔纹,灰青如死人般的脸,他看着这张脸。
“哥……你说,这个世界怎么会变成这样?只是因为我的存在吗?”
但之恒没有任何情绪,他甚至开不了口说话,他只是个活死人罢了,已经死了,连魂魄都化作浩渺烟雾,不成形状,却又被强行塞回体内,勉强维持着肉身不腐。
只能服从简单的命令,没有情绪也没有意识。
祈明,明日犹可祈的苏夜,之恒,以恒心持之,钟续。
那么高的阳明山,那么湍急浑浊的江河,苏夜以为自己再也不可能活下去了。
他体内的灵力早就耗尽,灵脉源头的心脏又被白纻牢牢缠缚,此刻形同凡人。
他意识模糊间中,感到自己被一个宽阔温暖的背脊驮着,带着他攀挪滩涂,脱离汹涌浊涛,他的大表哥钟续,在他落崖的那一刻,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点上烛泪斑驳的白蜡,苏夜能清晰地瞧见钟续那张平静如死人般的脸,无论苏夜说什么做什么,他都毫无反应。
苏夜是人人喊打的魔君,天地不容,人人得而诛之,但祈明现在不是,他如今太普通了,普通到没有人会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若是以前,还会有人注意到他那张俊俏的脸,但现在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里,活下去才是值得关注的。
被关在江南这座蛮荒炼狱中的,自然不会有修士,修士早就御剑跑了,平民是没见过魔君的,因此,九州一半的传言是魔君已死,另一半是魔君又被白若一藏了起来。
不管哪一种,苏夜都不想理会。
他又死了一次,这一次,他真的怕了,不敢奢望了,只想低到尘埃,蜷进泥土,谁都不要再把目光放他身上了。
可看到那些梭巡在长街上的妖魔,或是中毒后苦苦挣扎求死不能的人,他心中也会柔软,一半来自于愧疚,另一半他大约会想:若是白若一在这,他会怎么做?
会救人。
毫无疑问的。
白纻依旧缠在苏夜心脏上,除了白若一,谁都解不开这个禁制,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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