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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第1页）

&ldo;那李大汉在哪里？&rdo;

&ldo;我现在就去找。&rdo;

于是，众人给小清道夫让出一条道，用殷切的目光瞅着他，仿佛在说，我们就指望你了。

小清道夫在接驾嘴码头附近找到半天，都没有看到吴汉成的身影，这使得他急出了一身冷汗。他于是拦住码头夫就问：

&ldo;吴汉成在哪？&rdo;

&ldo;不知道。&rdo;

&ldo;你知道不知道吴汉成在哪里？&rdo;

码头夫摇了摇头。

这时，一个尖嘴猴腮的码头夫出现了，他对小清道夫说：

&ldo;吴汉成出远门了，一时半会回不来。你找他有事？&rdo;

&ldo;有急事。&rdo;

&ldo;吴汉成出门之前叮嘱过我，说有他的事都可以找我。&rdo;

&ldo;我是清道局的，是李局长派我来的，要找吴汉成想个办法，现在李局长被困在局里不敢出来。&rdo;

&ldo;哼哼。这个事吴汉成出门的时候已经跟我说了，他说如果李局长问他怎么办，什么话都不要说，一个字：打。&rdo;

&ldo;打？&rdo;

&ldo;是的，他就是这么说的。我想，他一定有他的道理。&rdo;

&ldo;好，我这就回去跟李局长禀报。&rdo;小清道夫转身刚刚离开，又折了回来，说：&ldo;李局长非常信任吴汉成，既然是吴汉成说的，李局长一定同意，这样好了，你们把所有的码头夫都集中起来，开到清道局附近，如果看到清道夫和游行的人打了起来，你们就冲上来帮忙。&rdo;

&ldo;嗯。&rdo;

这个码头夫马上把刚才所说的话向张小钱作了禀报。

张小钱说：&ldo;干得好，非常好。至于带弟兄们解救李大汉，你觉得有必要吗？&rdo;

&ldo;完全没有必要。&rdo;

据说小清道夫回到清道局后，马上就变了一幅嘴脸，他站在离清道局几百步远的地方（因为所有地方都挤着人）扯起嗓子喊道：

&ldo;吴‐‐汉‐‐成‐‐说，一个字：打。&rdo;

小清道夫的声音极大，盖过了游行队伍的喧哗。仿佛一道利光，从混沌中穿过。

第七章汉口清道局长（4你

在办公室里急得团团转的李大汉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这么多年，他哪受过这种窝囊气，小气都不敢出一口，正在憋得发慌，无处发泄的时候，他听到了小清道夫的叫喊。他何尝不曾想过通过武力把游行的民众赶走，和他们来硬的，他不是不敢，而是碍于清道局长这个职位，不方便这么做。因为自从轮值当上清道局长的那天起，他就把自己当成是衙门的一员，还堂而皇之地给自己刻了个&ldo;玉玺&rdo;，上书：大汉衙印。听到吴汉成的回话，李大汉又转念一想，张之洞升任军机大臣，离开湖北后，清道局早已不是当年的清道局了，完全成为了衙门推卸责任，转嫁矛盾的风浪口，好事，比如说发钱发物的时候轮不到清道局（注：张之洞之后的汉口清道局已经从&ldo;大娘生的&rdo;变成&ldo;后娘养的&rdo;），抛头洒血的时候就把清道局推到最前沿。有一首叫《小白菜》里的民歌里面不是这样唱道吗：弟弟吃面，我喝汤呀。处境尴尬的清道局不光没有汤喝，还要夹在辛亥革命前夕的急剧社会矛盾中受气。

李大汉越想越气，越想越来劲，他觉得吴汉成就是吴汉成，比哪个都聪明，一个&ldo;打&rdo;字，高度地概括了李大汉和清道局现在的处境，如果不打，民众的矛头仍然对着自己，只有打，才能表明自己也很委屈的立场，将民众的矛养转到另一边，也就是日本人那边。

李大汉接着做了两件事：

1对着窗户用同样的声调朝小清道夫那边高声叫道，用语非常精辟，堪称一绝：集合，带枪，开打。

2他走到清道局的三楼顶层的平台上，站在栏杆旁对游行的群众满脸委屈地说：&ldo;日本人强奸了一个姑娘，关我什么事啊，你们有本事找日本人去呀，找我一个光棍码头夫算什么本事，我就是衙门外的一根葱，还是小小小小小小葱，你们逼我有个屁用啊？&rdo;

李大汉的话本身很有道理，可是游行队伍早就有备而来，为首的那几个人说，其中就包括昨天脱&ldo;日本人&rdo;裤子，捉弄他的小家伙的中年人。

&ldo;日本人玩弄了小姑娘，可你玩弄了我们所有人，你为什么要逼一个沔阳人装成日本人来骗我们？&rdo;

李大汉的身子一抖，心想，这下是玩玩了，没得救了。

&ldo;把李大汉捉起来示众，把李大汉捉起来示众，看他还敢不敢捉弄老子们。&rdo;

正在这个时候，为首的几个人又带头冲撞起清道局的大门来。清道夫出动了，他们站成一排，用人墙挡住向清道局里冲的民众。激愤的人们哪里还管什么人墙，特别是站在圈外的民众，拼命地往里挤，于是，人群向一堵厚墙一样向清道局的大门倒塌而来。小学时候的课本里说，小草的力量可以举起石头，人群的力量也是如此，人多了，没准儿就把房子挤垮了。不久前，我就听说到汉口求职的大学生们把人才市场的大门给挤破的。

&ldo;挤哟，吼吼，吼吼，挤哟。&rdo;

就在清道局的大门快要被挤破的时候。

李大汉用力一挥手，就好像洪秀全站在南京的城楼上向他的子民们庄严宣告：&ldo;普天之下的兄弟姐妹们，伟大的天朝今天成立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