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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陈州（第3页）

刀挟过本朝大僚的重犯，官府能让他跑掉？天涯海角，跨州、跨府，都得把他逮回来，挫骨扬灰。

……除非他逃出国境线，逃到辽国，或者西夏国。

逗着笼中的白玉雀，唠了会儿家常，还唠了些紫河车大案中的细节，差不多了，到主题了，老府尹对范县令温和地说:“桐，你退出去，本府有些话，需要与王仵作单独谈。”

“是，相爷。”范桐立刻放下手中的鸟食，敛眸、躬身，恭敬地倒退出去了。

经过王安的时候，忘年之交，彼此微微地交换了个笑容。

镂空的香木门阖上，护卫在外严密地把守，官兵在县衙内围、外围，层层重重。暴|力|机器仿如休憩的猛虎，安静地趴伏着。

花厅内，雅致的熏香，幽幽漫漫。

范县令退出去后，王仵作垂眉敛眸，恭敬地上前，代替了范桐的位置。拿起鸟食，听老府尹继续闲情逸致地逗白玉雀婉啭。

“林毅到今还没疯。”

“……”畏敬而安静地倾听。

“本府原以为，林欢被老爷害没了后，他会失去精神上的支柱，崩塌、溃散。”

“人们往往如此，无论善人也好，恶人也罢，都需要一个感情上的支点。支点若没了，人很快也就死了。或自毁自杀，或自毁寻觅他杀。”

“林毅到今居然还健全。”啧啧叹奇。

“——王仵作，你知道怎么回事么？”

“……”

这种问题叫她如何作答，答林毅为什么还坚强不屈地未疯？剖析林毅的深层次心理？她跟林毅又不熟，怎剖析得出来。

“嗯……”斟酌地答，“相爷，当初中牟县的冤民联合起来，越级上告，以林毅和罗老爹为首领。林毅在明知假官差会对冤民们不利的情况下，放任他们从客栈里被假官差骗走，直接导致几十条上告的冤民，全被假官差害死，沉了湖。”

“引起了开封府的震动，引起了开封府对中牟来访的案子重视。”

“林毅他……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不是什么脆弱的好人……”

坏人普遍抗压能力强，可以理解的吧。

“还有一因，”老府尹捏了些仵作掌中的鸟食，专注地喂白玉雀，说:“你经常去安慰他。”

“嗯？”

禽兽没反应过来。

她只殴打过林毅，虐|待过林毅，谋|杀|未遂过林毅，哪里去做过林毅的知心大姐姐。

老府尹头仍未回，专注地喂鸟、逗鸟。

提醒禽兽:

“师爷告诉本府，你每次红裙活动的时候，总与林毅在一块，陪着他说话，陪着他玩耍，还给他做过一碗鸡蛋羹，哄着他吃。”

“……”

那不是禽兽，那是心善的壹姐姐。

“你与林毅做了好朋友。”

壹姐姐与林毅做了好朋友。

“你成了林毅新的感情支柱。”

壹姐姐成了林毅新的感情支柱。

老府尹用细细的竹棍，轻轻地敲了敲白玉雀的鸟喙，让它停止了婉啭，花厅内恢复了安静。七八中文更新最快^

转过头来，看着仵作:“你用陈州口音与他交谈，用陈州口音安慰他、镇定他的情绪，拉着他不疯。你知道他与林欢一样，都是来自陈州的异乡人。”

“你如何知的？”

威重权高的贤臣面前，禽兽老老实实，交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