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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人生（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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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冰河很是惊讶，若说自己猜出玄月的身份还是有迹可循的话，那自己显露在外面的表象基本上是一点都没有，可是她居然凭着自己的只言片语和还是如此准确的猜中自己的身份，这一份聪明才智实在让人惊叹。

刘冰河深深的拜了一拜道：“在下正是刘冰河，门主，啊，玄月大长老之聪慧，在下佩服。”

玄月轻笑道：“大帝过谦了，彼此彼此。”

刘冰河笑道：“确实，彼此彼此。不过，还请大长老不要叫我什么大帝了，那不过是别人封赐的名号，听着别扭。直接叫我冰河就可以了。”

玄月道：“既然如此说，你我虽辈分不同，但职位相当，也请不用称呼我为大长老了，可称我玄月即可。”

“这……”刘冰河略有些犹豫，随即笑道，“也好，玄月道友快人快语，我若是再推辞，反倒显得我虚伪了。哈哈……”

言毕，刘冰河袍袖一挥，空无一物的峰顶出现了一套石桌石椅，对玄月道：“请。”说完也不顾形象，一屁股就先坐了下去。

玄月轻轻坐在刘冰河对面。

刘冰河从袍袖中摸出一个葫芦，将塞子拔下，一股淡雅清香的味道飘然而出，将百花盛放的香气都隐隐压了下去。刘冰河在葫芦口轻轻挥手，贪婪的吸噬着香气，衣服陶醉的模样。

一直安静如同秋水一般的玄月此刻也不由微微动容道：“敢问大帝此为何物？”

刘冰河道：“实不相瞒，此乃后羿兄所赠与的一种酒水。我虽在天庭造出无数美酒，却没有一样可以与此相提并论的。今日遇见玄月道友，当是有缘，来，请。”

刘冰河幻化出一只杯子，倒上些许，递给了玄月。

玄月丝袖一掩面，饮了下去，先是普通酒所有的辛辣，微微一品，略带一种甘苦，再一品竟有着酸、甜、咸三种味道混合，一时间只感觉五味杂陈。隐约中好似看到一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为了心爱的女子，夜夜独坐荒山，独自仰望大的可怕的月亮，一坐就是一亿年，荒废了所有的年华，只为再看她一眼。

辣，上古一战，你我分离，天各一方；苦，我一人枯坐，独望圆月；酸，你我当日誓言，今日已成泡影；咸，只为心中流着你的一滴泪；甜，虽知相见无期，叹我心中还有个可想，可念，可思之人。

玄月猛地从幻象中醒了过来，惊异的问道：“冰河道友，这酒……”

刘冰河微微叹道：“此酒名叫人生。”

“人生。”玄月喃喃自语，“酸甜苦辣咸，正是人生之真谛。”

刘冰河微微叹息，不再吭声。

玄月见场面沉闷，问道：“冰河道友，你为何不饮？”

刘冰河苦笑道：“这酒，后羿兄只留下这酒葫芦，饮一杯则少一杯。平日里我自己都不舍得饮用，只是思及与后羿兄时，启开盖子，稍稍闻一下酒气而已。”

玄月大惊，道：“如此，岂不是玄月唐突了？还请冰河道友勿怪。”

刘冰河又狠狠的叹口气，转而笑道：“玄月客气了，你既能从琴声中听出我的凄苦，又能从后羿兄的‘人生’中品出酸甜苦辣咸五味，可谓真正的知音，当得起这一杯酒。何来唐突之说，呵哈哈……”

玄月也微微叹息，道：“大巫后羿，在上古之时，我也与他有一面之缘。当时见他意气风发，独自面对千军万马不曾皱眉，未曾想这铁骨铮铮的汉子，竟是个如此柔情之人，肯为心上人枯坐一亿年，只怕数尽天下的有情郎也不过如此了吧。”

刘冰河点了点头，道：“是的，后羿兄重情重义，乃是我最为钦佩的地方。而他于我，乃是亦师亦友，对我助益良多。所以我们相识时间虽短，却感情谊深厚，至今未可相忘。”

玄月轻声道：“其实冰河道友也是有情有义之人，大巫后羿能得你这样的挚友，此生想来也是无憾。我刚先闻冰河的琴声，再品后羿的美酒，无功受禄，乃是我心中有愧，当献锦瑟一首，赠与两位。”

“如此甚好！”刘冰河拍手称快，将身边的劲弦推给玄月道，“玄月道友，请！”

玄月轻轻摇头，又将劲弦推了回去，静气凝神片刻，纤纤玉指在虚空中轻轻划动，一股悦耳悠扬的声乐洒然而出。

居然可以以虚空为琴，无中生有，这份实力只怕也只有玄月可以做到了吧。

却见玄月在虚空轻轻弹奏，轻启朱唇，缓缓吟道：“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刘冰河听的如痴如醉，又震惊不已，玄月出口成诗，且那弹奏的曲调竟与自己先前所奏的琴声完全一致，但是意境却完全不同了。

自己弹奏的琴声，后羿的琴声与自己的高山流水结合之后，由后羿融合做出的新曲，其中有热血、有离别，有伤感、有柔和，最后刘冰河还根据自己的心境加入了一丝的凄苦。

可是玄月所奏出来的同一首曲子，意境却是平和、安宁，如同在和煦的春季，躺在午后的阳光底下晒暖；仿佛深夜的幽暗江面上，返家的游子从旅舟惊醒，看到岸上突然亮起来的橙黄色灯光；仿佛漫天风雪中，迷路的人即将累倒时，听见前方木柴燃火时的毕剥毕剥声；仿佛病痛缠身的少年躺在床上，辗转反辙，忽然有一双柔软的手抚过嶙峋地肋骨……

即使是冰凉的泪，也会在歌声里变得温暖。即使是干涸的嘴唇，也会在歌声里湿润。即使是苍白的纸，也会染出斑斓的彩晕。那是深入骨髓，深入灵魂的歌声。抚慰伤口，闪动希望。听不出歌调，因为任何世俗的歌调都是多余地。

这才是真正与乐曲融为一体的人所能弹出来的声音，而自己，甚至是后羿，比起玄月来，都好似刚刚牙牙学语的婴童而已。

因为自己，纵然是后羿都只是一味的在意意境，在意曲调，太过于注重外物，却无法体会到乐真正的内涵。自己和后羿都不过是为赋新词强说愁，与玄月这样，与天地和音乐完全融为一体不同，乐曲就是她的心声，没有任何的花哨，没有任何的外相，是那样的自然而然，弹奏乐曲只如平时说话一般自然。

刘冰河刷的一下站了起来，站在山巅，狠狠的发出长长的怒吼，起初吼声只是普通的声音，越到后来越雄壮，那不是法力的增加，而是心房被疏通之后可以随心所欲的嘶喊，坦坦荡荡，如同一往无前的流畅奔腾洪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