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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节（第2页）

&esp;&esp;刕鹤春拿不住主意。他如今连岳母也责怪起来，“真是，阿琰不喜欢种花就不种嘛。”

&esp;&esp;折绾：“川哥儿问的是带还是不带，不是让你说三道四！”

&esp;&esp;刕鹤春叹息。川哥儿只好看向折绾，折绾提出来的，便道：“带着吧，那是你养的花，她肯定喜欢。”

&esp;&esp;她转身出门去花草房，行色匆匆，刕鹤春：“估摸着她也要带上自己种的花。”

&esp;&esp;果然上马车之后，马车后头还放着几盆菊花。刕鹤春弯腰看了会，好奇道：“你又说阿琰不喜欢花，却又特意给她带花？”

&esp;&esp;折绾如今总觉得刕鹤春脑子不好。她似笑非笑，“你也不喜欢种田，你怎么就要吃饭呢？”

&esp;&esp;不喜欢种花难道就不能喜欢赏花么？

&esp;&esp;本来去祭拜就有送花的习俗。刕鹤春没有半点不好意思，他看着川哥儿先上马车，而后才上去，将帘子放下，道：“往年我都是骑马过去。”

&esp;&esp;他拍拍川哥儿的肩膀，“等你以后长大了，便让你母亲一个人坐马车，我和你各骑一匹马。”

&esp;&esp;川哥儿很激动，坐在马车上，背挺得直直的。

&esp;&esp;折绾眼睛眯了眯，没说话。他这个习惯是跟于妈妈学来的，后日她花费了很多力气才让他改掉。

&esp;&esp;一个少爷，不用这么紧绷着。她觉得这般是累的，劝诫道：“你该随性而活。”

&esp;&esp;她总是希望他好的。

&esp;&esp;她自己不能随性，便想让他活得随性一些。但她没有做到，要求他这般就没有底气，最开始他是听不懂的，不懂她在说什么。

&esp;&esp;折绾只好一点点去教。她在教他，也是在教自己，“别总是挺着背，在自家端着坐什么？你不要跟于妈妈学啊。”

&esp;&esp;教人也教己，她慢慢的学会了释然，川哥儿因着这，也是跟她亲密过一段时间的，后头她觉得自己变好了，正在高兴，他却变了。

&esp;&esp;去年刚回来的时候，她很是不懂为什么。如今又活了一年，她倒是慢慢的琢磨出一点东西来。

&esp;&esp;她以为自己给了很多，但在他眼里，她其实给的太少。又占着他母亲的位置，自然而然就要遭抱怨。

&esp;&esp;她还记得，初见他的时候，他也胆小得很。就跟她的幼年一般。他如此惶恐，她便想护着他，就跟护着素膳一般。刕鹤春不耐心，她不敢去顶撞，只能尽心尽力一点一点去呵护，让他不要害怕。

&esp;&esp;他也不再那般害怕，他开始变得胆大了。他读书了，明理了，他不再局限在这个宅院里面，不再局限在刕鹤春身上，他越发沉稳，越发聪慧，但他开始疏远她了。

&esp;&esp;她之前不懂他的疏远，是深陷局中，如今懂了，是她也明白了天地之大。她守在小院子里面等他，已经落了下乘。

&esp;&esp;小时候的他可能还需要她温和的呵护，需要她哄着睡觉，长大之后却不需要了。他需要的是其他的东西。

&esp;&esp;但她给不了。

&esp;&esp;她已经给了她所拥有中最好的一面。他想要的那些关于母亲其他的美好品质，她没有。

&esp;&esp;她自己都给不了自己，何况是给他了。

&esp;&esp;她生前审问自己的错处，死前询问她的错处，等到重回十五岁，她虽然不再审问自己，但也偶尔会想自己做错了哪里。

&esp;&esp;直到见的天地越大，见到的人越多，她才慢慢明白，她不需要审问自己。

&esp;&esp;她跪在长姐的坟前烧纸，喃喃道：“我已经做到最好了，我是没错的。我不怪罪当年站在迷雾中的自己有多弱小，便更不愿意让别人来怪罪我了。”

&esp;&esp;就跟她之前总是审问自己是不是对姨娘不好，所以姨娘才那么疯魔一般要她生个儿子，她在此时也要说一句：对姨娘，她也没有错处。

&esp;&esp;为女，为母，她都没有错处。

&esp;&esp;她舒了一口长长的气，“有错处的是他们，不是我们。”

&esp;&esp;“阿姐，对不住，我不会再养他一遍了。”

&esp;&esp;虽然重生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此事，但还是要跟长姐说一说才好。就跟她上辈子第一次来长姐坟前扫墓的时候对长姐说“我一定会养好他”一般。

&esp;&esp;她认认真真烧纸，轻轻的抚摸长姐的牌位，顿了顿，又温和的问：“那你呢？你在种下那片蔷薇花的时候，是否觉得自己有错才种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