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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边的剑挪开了,他猛地被抓住衣领提起来。他感到眼前发黑,脑中一片嗡嗡声。他说出他的遗言,不知道有没有说出口,对方有没有听清楚。
“子稷……你日后……不要像我一样后悔。”
*
他是一个人去的。后来他自问,他当时为什么要一个人去?
他正在擦拭的龙渊剑的剑刃用寒光冷冷地回答他。
一个人去,站在那里,看着那人。那人活着,没有在他赶来前就饿死了,可他心里没有一丝一毫地喜悦。他心里满是段仲瑜那些话。操了那人。怎么操的。段仲瑜一个人上过,毕竟自己不好此道,又叫许多将士来轮,在旁边看着觉得尽兴。子稷,明知你的致果校尉落在我手里了,还敢这么对付我?轮完一遍,腿还站得住,真是耐操——那就再打到神志不清。操完了打,打完了操,弄到崩溃再怀柔安抚。没过叁天,就心甘情愿做我的狗了——子稷,你是怎么搞的,这么久还没睡到这么个人?
你想要却要不到的人,我轻易就到手了——段仲瑜就是这个意思。并且,更进一步——你这么想要,这么珍惜,为他这样激怒的人——
我玩完就觉得腻了。杀了。
确实方寸大乱,不顾一切冲过去,正中段仲瑜的圈套。最后胜了,是险胜。他自己也没觉得自己武功强到这样的地步——能够突破段瑾数百精锐的围堵,冲破了太子数十个亲卫的拦截,到了段仲瑜面前。踩弄人心的人,最终被他践踏的这颗心激起的愤怒击溃。
但他需要承认的是,段仲瑜踩得很准,很痛。他来之前就觉得,就算刘良活着被他救回来了,他也……有这些事横在他心中,他再也……
为什么他看上的人被别人捷足先登?他知道他不应该——但他就是忍不住去想象!而且偏偏是现在,是他终于意识到这个人有多好,他多么想要这个人,多么痛苦他永远失去了这个人的那一刻之后的现在……告诉他,这个人活着,但已经被别人占有了,在别人身下呻吟讨好,为别人屈服了,从了别人……
他嫉妒,他恨。不是我的了,是别人的了。
他握紧了手里的剑。
这样做,不是因为他觉得这个人对不起他。这样做,是他对不起这个人一直以来为他尽心拼命的功劳苦劳。但他仍然无法——他不能忍受——
“子稷……”在他动手前,他听见那人开口了,声音虚弱,带着轻颤,因为缺水断食而深陷的眼眶里,眼睛半睁着,渴望地注视他。只注视着他。
“你什么时候来,”阿信对他说,“我知道你一定会来……但你再不来,我就要死了……”
他如梦初醒。
段仲瑜那耍弄人心的笑容就在眼前,那可恶的笑声应和着他此刻劈断铁链的巨响。
欣喜吗?不,不欣喜,因为差一点就为了被谎言激起的阴暗心思而动杀心——那是后悔吗?
不,没有后悔。
他对军医说,他要见到刘良活。
这个人没被别人染指过,很好,太好了。不是欣喜,也不觉得后悔,而是庆幸,庆幸这个人还是他的,庆幸他的时间还很多,机会还很多……庆幸他现在还能握着他的手,在心里悄悄发誓:从今往后,他会确保,这个人永远只会是他的。
他对他说道:“幸好,我没有害死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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