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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顷,他默默走回岸上。
“吾刚细看,堤坝的断口处很是粗劣。这般做工,秋汛一到,必然溃堤,殃及屋舍良田,累及性命。”
平陵尹眉心一跳。两人相处时间虽短,然他察觉襄王是真心督办堤坝一事。于是他压下紧张的心跳,咽了口唾沫,开启了话匣子。
这堤坝本是劣造,为的就是毁了修,从中赚取私利。原先有个筑堤能匠,因无法忍受粗制滥造,一气之下罢手,自此这个工程便搁置。
府尹位卑言轻,胳膊拧不过大腿,愁苦不堪。
此事棘手。程靖寒剑眉深蹙。他在河畔信步踱着,听着水浪轻打河岸,计上心头。
涟水河两岸流光溢彩,满眼生辉。水上桂舫兰棹,岸畔莺歌丝竹。
程靖寒沿着香雾缭绕的涟水河,一踏进倚香居,顿时花合香气直冲天灵。
“郎君,”刺史见程靖寒应邀前来,满脸堆笑,迎了上来,“这里厨子手艺奇绝,做的一手地道江南食肴。”
“正好让吾开开眼界。”程靖寒微笑着跟他上了雅间。
刺史推门而入,里面的小娘子起身行礼。
刺史偷眼见他并无不快之意,放下心来,热情地招呼着。
两人随意聊着,酒过叁巡,刺史不经意问道:“郎君今日去了坝上?”
“随意转转。”程靖寒啜着酒,听着小娘子拨弦轻唱。
他眼中精光闪过,醉醺醺诉苦道:“郎君有所不知,为这筑堤工程,仆日夜悬心,焦头烂额。上书的折子也递了不少,却迟迟未见拨款……”
“哎……”程靖寒放下酒盏,重重叹了口气。
“吾看刺史是个实在人,便悄悄给你透个底。”
刺史一听,整个人都精神了,摸在小娘子腿上的手也停了下来。
“试想一下,这堤坝修修补补也快两年了,为何现在派吾前来?”
刺史眨巴着眼,表示不知。
“是因为圣上根本就不在意堤坝。”他道破天机。
“啊?”这话出人意料,刺史脑筋僵作一团,眼神困惑。
“圣人笃信道教,是众所周知的事。有一日啊,道君托梦给圣人……”程靖寒舔了舔干燥的薄唇,信口编着故事。
“所以吾此次前来,是要给弘鸣道观的道君铸金身。”
“铸金身?”
“是啊!”程靖寒又是一叹,“你也知道,朝中谏官口舌了得,如摆到明面,必引风波。”
“可没有钱款,要如何是好?”刺史摊开粗短的五指,将信将疑。
“钱款嘛,”他压低了声音,“平陵一带富户豪绅数不胜数,腰缠万贯,捐些小钱,无关痛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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