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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狄希陈推醉靠在一根柱上，半眯着眼打量古人：张家虽然是那个日本妇人当家的样子，好在张公子算得半个中国人，倒还好相处。只有崔家头一回跟狄家打交道就碰了他一个大钉子，却是结下怨来。狄希陈对那边的高丽人微微一笑，如今大明朝虽然不怎么样，比倭国跟高丽却是强的多，琉球王又是偏着大明朝的，倒不怕他们耍花样。

张公子又敬了一轮酒，侍儿贴着他的耳边说了几句，他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来，理了理衣裳出席，走到狄希陈身边敬酒，小声道：&ldo;小侄有些话想合狄伯父说。&rdo;

狄希陈为着狄家本就存着拉拢他的心思，微微点头示意，满饮一杯就妆个要呕吐的样子。那张公子忙扶着他出来，请他到一间静室安座，早有侍儿献上一壶清茶。狄希陈坐不惯榻榻米，笑道：&ldo;贤侄有何话说？&rdo;

那张公了俊脸微红，跪坐行礼道：&ldo;实是家母有些生意寻狄伯父商量。&rdo;

静室后有一张白纱屏风，屏风后有人影晃动，有绸衣的一角拖在外边。狄希陈只当张夫人要出来，等了许久，却听见屏风后传来一阵叽里咕噜的倭语。可怜狄希陈除了&ldo;八格鸭卤&rdo;就只会&ldo;三要那拉&rdo;，哪里听得懂，只有捧着茶杯发愣。

&ldo;我家却有数只海船，家母打算在我舅舅处购粮油等物到琉球货卖。听说狄伯父家有木器作，所以想用粮食换些货物运回去卖。&rdo;

狄家到琉球也有半年，粮食还是从太仓运来的，此时狄家收的都是菜子、花生、黄豆、绿豆等物，最要紧的大米白面却是吃一日少一日。听说张家卖粮，狄希陈心中极是快活，慷然应道：&ldo;使得，只是我家杂粮尽有，只换稻麦两样。&rdo;

屏风后停了一会又传说许多话来，张公子就道：&ldo;家母无甚话说，眼下就有数百石稻米已到港口，敢问世伯要换几何？就先与世伯留出来。&rdo;

狄希陈略一思索，道：&ldo;这却不忙，明日请张公子到寒舍去，府上要换何物，作价几何，都要议定才使得。&rdo;

张公子许是头一回做生意，不大好意思的笑起来，道：&ldo;却是小侄着忙，这般说，小侄明日去港口挑一担大米到府上说话。&rdo;

狄希陈笑应了，就请辞去。到家合素姐说他冒失，对着一个倭国侍女喊美女，只怕隔日人家要说他轻浮。

素姐瞪他一眼，啐道：&ldo;再有倒贴的，你自己打发了。&rdo;是夜狄希陈自然尽力奉承不提。

第二日早饭时，狄希陈把张家要用粮食换木器之事说给儿女们听。

孩子们低头不语，各自思索。良久，紫萱先道：&ldo;俺听林通事夫人说过，琉球缺水，略好些的水田都在王族手中，纵是有钱也买不到多少。换得。&rdo;

小全哥也道：&ldo;咱们家地方虽大，多是沙地，种杂粮棉花还罢了，水田想是不能了，只是木器全换了粮食，吃用不了呢。&rdo;

狄希陈微微点头道：&ldo;就是他们不换，我们家海船一年运几船粮食来倒不是很难，不过既然有的换，倒是省了许多事，也省得张扬得人人都知道我们狄家在琉球。再者说咱们家有船，琉球一年要进贡一次，只怕要问咱们借船借人，与其闹的世人皆知咱们在琉球。倒不如推个干净。&rdo;

明柏沉默许久，突然道：&ldo;可以压价。咱们不接手，只怕张家的粮食卖不掉。&rdo;

紫萱就先笑起来，道：&ldo;明柏哥这何这样说？&rdo;

明柏道：&ldo;琉球虽然粮食不大够吃，好在靠海吃海，土人们日子虽苦倒不至于饿死，这些人人无钱买粮的。他家卖粮能卖给谁？只能卖给咱们这样的人家。那几家勉强能够自给自足，只有崔陈李三家并我们家要买粮。此处离高丽不算太远，他们又有船队，为何要买粮？&rdo;

这般算下来，恰恰好像是张家算到狄家缺粮才做的这门生意。

狄希陈夫妇都赞道：&ldo;他家算盘打的真精。这才是做生意的人呢。&rdo;

紫萱连忙道：&ldo;压价压价。&rdo;连早饭也顾不上吃完，拉着明柏到作坊去找工匠，小全哥摇摇头也跟着去了。

素姐笑吩咐小露珠道：&ldo;一碗粥只吃了几口，回头记得叫厨房送盘点心去。&rdo;

狄希陈却道：&ldo;明柏一开窍，倒比他兄妹两个更会做生意。&rdo;

素姐道：&ldo;虽然咱们对他是一样的，他却晓得上进，比不得我们家这三个泡在蜜水里长大。&rdo;

狄希陈点头赞同，吃尽了粥伸胳膊笑道：&ldo;吃了小半年猪油了，今日油坊开榨榨油，晚上咱们好好炒几个小菜？&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