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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创新 专利互持视角下中美科技关联度的趋势和特点（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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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素

第十一章创新专利互持视角下中美科技关联度的趋势和特点

石光

要点透视

?专利披露了全球90%以上的技术创新成果，是技术的主要载体。从专利互持角度看，我国对美技术存在较高依赖，处于技术净进口的被动地位。

?1993—2018年，中国持有的美国发明专利累计为7.3万件，美国持有的中国发明专利累计为24.5万件，是前者的3.3倍。

?中国对美技术依赖度从2001年入世后快速增加，2009年国际金融危机之前呈单边快速加深态势，2016年达到峰值，此后开始反转。

?我国产业对美技术依赖程度可以分为高中低三类。高依赖行业主要是计算机技术、医疗技术、发动机、药品、基础材料化学等。

?科技竞争将伴随中美竞争的全过程，应高度警惕美国从高依赖行业入手，打压我国科技进步。

当前，中美经贸磋商取得积极进展，第一阶段协议在知识产权、技术转让等方面达成一定共识，全面爆发科技战的概率在减小，但在局部仍有可能。长期看，科技竞争将伴随中美竞争的全过程。面对中国创新能力的持续增强，特别是由跟跑为主转向“三跑”并存，美国未来很可能在权衡贸易收益、本国产业利益的基础上，有选择性地打压我国科技发展，甚至在局部领域推动技术“脱钩”。分析中美技术关联程度，是判断脱钩的可能领域和提出应对思路的基础。专利披露了全球90%以上的技术创新成果，是技术的主要载体。本章从专利互持的角度，分析中美两国技术关联的总体态势和演变趋势，区分了我国高度、中度和低度依赖美国技术的三大类产业，并提出科技脱钩的可能与应对思路。

我国对美国存在较强技术依赖，但近年来创新能力在持续改善

我国总体上高度依赖美国技术，处于技术净进口的被动地位

中美两国科技关联密切，这突出体现在两国相互持有大量发明专利——中国的自然人或法人（下文简称“个人”）在美国专利商标局（USPTO）获得发明专利授权（下文简称“中国持有的美国专利”），美国的个人也在中国国家知识产权局获得发明专利授权（下文简称“美国持有的中国专利”）。从本质上看，前者是中国对美国的技术出口，后者是中国从美国的技术进口。在对方国家申请专利，既有助于在其市场上销售产品获利，也有利于压制对方国家的竞争企业。例如，在数字通信领域，美国高通公司充分利用专利战略，在中国持有大量专利，且大多是绕不过的核心专利或标准必要专利，中国的通信设备和手机制造商向高通支付了大量专利使用费。专利许可收入约占高通营业收入的三分之一，也就是说，高通即使不生产销售任何产品，仅靠专利许可就能获得高额收入，这切实体现了高强度专利保护下创新的高收益。

我国总体上高度依赖美国技术，处于技术净进口的被动地位。根据世界知识产权组织（WIPO）统计，1993—2018年，中国持有的美国发明专利累计为7.3万件，美国持有的中国发明专利累计为24.5万件，是前者的3.3倍。2016年之前，在各个技术类别中，我国都处于不同程度的技术净进口状态，即中国获得的美国专利，少于美国获得的中国专利。从专利价值看，专利许可费是我国贸易逆差的主要来源之一，国家外汇管理局统计，2018年我国专利许可费逆差高达304亿美元，是除旅游之外最大的服务贸易逆差项。因此，无论从专利数量角度，还是专利价值角度，中国对美国的技术依赖度远远高于美国对中国的技术依赖度。

中美技术关联演变存在松散关联、快速依赖、胶着反复、部分反转四个阶段

我国对美技术的高度依赖并非一直如此，它与双方经贸关系的演变密切相关。总体看，中美技术关联度经历了松散关联、快速依赖、胶着反复、部分反转四个阶段。这实际上体现了我国在融入全球产业链过程中，从引进消化吸收先进技术到自主创新能力不断增强的过程。

图11.1是1993—2018年中美互持专利差额的变化趋势。2000年之前，中美技术关联松散，基本没有专利互持。从2001年中国入世到2009年国际金融危机之前，中国对美技术依赖度呈单边快速加深态势，美国对中国单向输出技术，而中国持有的美国专利近乎为零。2010—2016年，中国对美技术依赖度进一步增强，但中间出现多次胶着反复。其中，2010年、2014年依赖度一度有所降低，主要原因是金融危机和欧债危机对美国经济冲击较大，美国在华专利增速放缓（见图11.2）。2016年中国对美技术依赖度达到峰值，专利互持差额近2万件，此后大幅反转，中国在部分产业开始具备一定的技术优势（下文进行产业层面分析）。在胶着和反转阶段，中国持有的美国专利一直平稳增长，美国持有的中国专利数量在2016年之前增长更快，但2016年之后明显下降（见图11.2）。这说明，近年来我国对美技术依赖程度的下降，既因我国自身创新能力在增强，也因美国在华专利数量在下降。

图11.1中美技术关联度的总体趋势：1993—2018年互持专利差额

资料来源：世界知识产权组织（WIPO）。

图11.2中美技术关联度的总体趋势：互持专利数量

资料来源：世界知识产权组织（WIPO）。

科技摩擦是美国应对我国技术依赖部分反转的战略选择

中美科技摩擦近年来明显增加，特别是2016年后更加频繁，这与中国对美技术依赖进入部分反转期的大趋势变化基本一致。这种时机选择并非偶然，背后体现了中美力量对比的变化和美国的战略意图。实际上，在2018年中美贸易摩擦发生之前，中美科技竞争就已日趋激烈，这在一些关键领域尤为明显。例如，在中国优势增长最快的电信行业，2016年以来，美国以违反对伊朗制裁禁令而制裁中兴通讯，以影响国家安全为由禁止华为通信设备和智能手机进入美国市场，并对欧洲国家施压禁止采购中国通信设备。

但是，由于中国拥有庞大的市场规模和完整的产业链优势，苹果、英特尔、高通等美国高科技企业约一半营业收入来自中国，并将产品组装、半导体封装测试等生产环节转移到中国。因此，虽然美国在国家战略上试图遏制中国科技进步，但由于中美产业关联紧密、经济利益交织，美国发起科技战会面临多方面掣肘因素，在行业选择、方式手段和时机判断上要综合权衡贸易收益、本国产业发展等因素。

产业层面对美技术依赖程度的差异及特点

我国产业对美技术依赖程度可以分为高中低三类

我国不同行业对美技术的依赖程度存在很大差异。依赖度高的行业，面临的技术脱钩风险更大。WIPO将专利划分为35个行业类别。本节通过分行业计算“美国优势综合指数”，评估我国35个行业的对美技术依赖度。测算公式是：

美国优势综合指数=[50%×美国优势倍数max（美国优势倍数）+50%×美国优势差额max（美国优势差额）]×100。

其中：

美国优势倍数=美国累计获得的中国专利授权数量÷中国累计获得的美国专利授权数量。

美国优势差额=美国累计获得的中国专利授权数量-中国累计获得的美国专利授权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