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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一百零九（第3页）

苏卿穿着囚衣带着镣铐跪在断头台中，下面是闹哄哄的百姓，他听到许多人在说话，窃窃私语汇聚在一起像是能淹死人的海浪。

汹涌朝他扑过去，淹得他喘不过气。

他很虚弱。

此刻已虚弱、乏力到了极致，还困倦得想睡过去。

他想要一切重来。要是能重来就好了。

他想回到什么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

他突然又好像清明了一瞬间，在牢房里，他曾经也是这么想的，想了一百多次，重来了一百多次，以前都成功了。

“就是苏将军……他害死了太子殿下……”

“他是妖怪，是妖怪，你们听说没，他不仅杀了部落三王子，还弄死了整个禁军，连尸体都没找到。”

“听说，他本来就不希望公主嫁过去……”

“杀人偿命。”

有人往他身边丢烂菜叶、鸡蛋、垃圾，他们在不断地谩骂着，说他应该去死，说杀人偿命。

黑云阴森，整个天空黑沉沉的，苏卿费力地抬眼往上看，竟是苍白着脸笑了一下。

我来代替你去死，好不好。

黑沉的天空骤然下起大雨，大雨倾盆而下，看热闹的群众转眼消失不见，苏卿淋成落汤鸡，他依旧低垂着眼睫，睫毛上挂着一滴水然后砸到地面。

似乎有人走到了他身边，他仍旧保持着那个姿势，紧接着熟悉清透的嗓音响起在他头顶上。

“阿卿。”

他猛然抬头去看，是秦暮。

秦暮穿着一件简单的黑字白色卫衣和深蓝色牛仔裤，一头柔顺的鸦色短发，额发堪堪落在眉毛上，五官柔和，睫毛浓密，琥珀色眼眸里泛着温润的光。

他微微蹲下身子轻轻抚摸苏卿的脸，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仿佛诱哄小孩子的语气。

“阿卿，睡够了就该醒了，你要起床了。”

苏卿却是兀自摇头，坚决地喃喃自语，一遍又一遍以此来说服自已，“我不认，我不醒，我没疯。”

他们都说他疯了。

但是他很清醒。

他没疯！他没疯！

他在镣铐中用力动了动身子，抬眼看着秦暮，眼前却是一片朦胧的雾气，好像有人在他眼眶里下了一场雨。

苍白的嘴唇颤抖着、呜咽，他在哭。

明明之前那么硬气，哪怕崩溃地喊着自己杀人了，哪怕看见满山墓碑，哪怕跪在断头台接受着谩骂他都没有哭，而现在，他只是见秦暮一面，眼泪就不受控制地往外涌。

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秦暮，好疼，我好疼啊……你怎么现在才来，好疼啊，你快哄哄我……”

心脏疼得难受，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们都骂他，他杀人了，秦暮也不要他，秦暮都不来见他一面。

“秦暮，你别不要我……我好疼，你别走……我杀人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再也不敢让你自己一个人了，你别走行吗……好疼啊你一点也不在乎我……他们骂我……”

雨水混着泪水低落在地，应该没人发现他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