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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9章（第2页）

红烛落下血红的蜡泪，在案几上，两座玉杯中，盛满了翠色的酒。

鸩杀。

这是他给他们两人最后的结局。

天一亮，守在外面的宫人就要收起尸体。这已是他能给予的最后仁慈。

长风猎猎，在光明的宫殿前，一抹清淡的身影久久伫立，风吹过他的鬓发，吹过他清淡的眉角，却吹不动他眼底翻涌的深深悲凉。

天地间一片肃杀，有什么惊起寒鸦，黑色的鸟儿尖叫着飞过这一片不祥的宫殿，他抬头望去，眼中渐渐迷蒙，从此以后真的除了这个冷冰冰的宫殿，再没有一丝可以慰藉的温暖。

千秋功业，他的盛世江山，除了这一切，他真的一无所有。

宫殿里的明烛在燃烧，他恍惚想起那一日封后大婚，那明晃晃的龙凤大烛，那几乎被风吹灭的龙凤烛火，那一道许皇后自尽的不祥预兆，原来命运在很早前就写下谶言，只是他不愿信，而她不敢信。

兜兜转转，这座华丽的宫殿却成了最后决断的时刻。

他忽地轻轻地笑，笑着笑着，两行泪从眼角滚落。

……

天边，燃起一道微弱的亮光，宫殿里的烛火终于渐渐燃尽，血红的蜡泪流淌了铜座，凝结成最后泪滴的时刻。萧凤青放开她，拿起玉杯，轻轻一闻，嗤笑：&ldo;竟是上好的绿蚁，没想到他这么周到。&rdo;

聂无双上前，对镜整了整衣衫，为自己套上一件雪色白裙，没有珠花，从怀中拿出他曾亲手雕刻的楠木簪子，对镜嫣然一笑：&ldo;好看吗？&rdo;

萧凤青点头，慢慢道：&ldo;好看。&rdo;

他的眉眼生动如许，晨曦透过窗棂照在他琥珀色的深眸中，似上好的琥珀流光溢彩。聂无双上前，轻抚他的眉眼：&ldo;有一句话，我从未说对任何人说过。&rdo;

&ldo;什么话？&rdo;他笑问。

&ldo;殿下的眼睛是无双见过最好看的眼睛。&rdo;她慢慢道。

他的笑意渐渐凝结，狭长的深眸中深深动容，她贴近他的面容：&ldo;殿下应该知道我说的话是真心的。&rdo;

&ldo;是的。&rdo;他轻轻叹道。举起酒杯，他看着她眼中渐渐有泪水，低笑：&ldo;别哭。这是好事。你和我能死在一起。你知道，这一向是我自私的心愿。&rdo;

他用手捂住她的眼，低声道：&ldo;别看……&rdo;

微凉的手，轻易就覆了她所有的视线，她听到他喉间饮下毒酒，泪终于汹涌而出。

她猛地拉开他的手，扑向另一杯毒酒，看也不看就要喝下。忽地，身后声动，她眼前人影一晃，他已挡在了她的跟前，俊魅的容颜上带着她不曾见过的温柔：&ldo;无双……&rdo;

他手一伸，一仰头，另一杯毒酒就入了他的喉咙……

&ldo;哗啦&rdo;一声，玉杯碎裂，聂无双只觉得漫天一片黑影袭来，她睁大双眼，他一仰头的决绝在眼前慢慢放大，放慢……

&ldo;不‐‐&rdo;她尖叫起来，疯了一样扑向他。

他只是笑，任由她疯狂扑打他，面上带着宠溺。

&ldo;不‐‐你吐出来！&rdo;她抓着他的领子，绝美的面容血色褪尽，幽深的眼中皆是惊恐，她的手抖得如秋日的落叶，她看着他慢慢软倒在地上，眼前一阵阵漆黑覆来，他要死了，要死了……这个念头从未这般强烈地撞击她的心中。

痛，心口已经痛得无法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