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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第1页）

见林自南还是没什么反应，医生说：&ldo;到时候他还没有回来，我肯定也不会坐视不管‐‐我和你一起去英国找他，总成了吧。&rdo;

林自南这才仔细看医生一眼，眼睛里散掉的光也渐渐汇聚了，她含着感激，朝医生连连道谢。医生摆摆手，说：&ldo;这是应当的。&rdo;

大清早，医生指挥着助手给药箱里拣药，自己整了整西服领口，推开门去，就见戴着巴拿马帽的林自南正拖着行李朝他门口走来。医生倒抽一口凉气，觉得有些慌张，首先是暗暗惊诧自己居然忘了这事，其次便是担忧起凯思的安危来。他迅速做出决定，回身朝助手挥挥手，示意他今天不必工作，后朝林自南走去，道：&ldo;抱歉，我先回去收拾一下行李。之后去买车票和船票。&rdo;

林自南面色虽看起来不大好，苍白之余竟还有些浮肿，但神情却是很精神的，同她嘴上搽的鲜红膏脂一起看，有一种奇异的美，像冷的焰火。她没有笑，却让人感觉她很高兴，只不过不是一种正常的高兴罢了。她朝医生颔首，静静站在门口，也不进去坐着等。医生无奈地回顾她一眼，匆忙走进去了。

胡乱收拾了行李走出来，医生提着编织的大包裹，又伸手将林自南的行李接过来，叫了两辆黄包车，朝去往火车站的方向走了。

坐上拥挤熙攘的火车，医生下意识捂了捂嘴鼻‐‐车内气味实在太不好闻。林自南却像没嗅见一般，木然静坐着，过了片刻，从小件行李里取出一本杂志，递给医生，有些欢喜地说：&ldo;你瞧，凯思看见了一定很开心。&rdo;

医生惊异，接过，翻了几页，见页面折起一角，抚平了页角，细细看上面铅印的文字，霍然发现熟悉的名字‐‐林自南似乎用真名在这本杂志上发表了什么。细读，是莎士比亚的一首十四行诗。医生点头赞许道：&ldo;恭喜了。&rdo;

她举起手挡住脸，先前只有眼睛里有表情的面部在手后不好意思地展开一个笑容，是一个青涩的该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笑容。

医生见她也没急着把杂志要回去，想到去天津还有好些时候的路程要走，便询问她：&ldo;我可以读读这本杂志么？&rdo;

&ldo;邓医生您随意。&rdo;林自南将头转过去，带着一种不知所以然的微笑，支腮望着窗外流过的景色。眼见就要入秋了。不自觉地，她将手掌压在透明的玻璃车窗上，手指一张一合，从指缝里去瞧郊外的景色。她玩着这种堪称无聊的游戏，却乐在其中。

医生抬头，忽然见了这情景，心中有所触动，他忍不住开口道：&ldo;说句实话，我还真不太了解您。只是听凯思说起‐‐不过我觉得你跟他描述，跟我之前所见所猜测的，很不一样。&rdo;

林自南听到凯思的名字，兴致盎然地回过头，问他：&ldo;他说我是什么样？&rdo;

&ldo;他跟我说，您是一个痛苦又沉重的人。&rdo;

林自南失了失神，颔首肯定：&ldo;他该是没错的。&rdo;

&ldo;他还说，但他觉得您很有希望。&rdo;

&ldo;这倒是让我吃惊，&rdo;林自南睁大眼睛，笑道，&ldo;他为甚这样说？&rdo;

医生想了片刻，问道：&ldo;你们之前似乎闹过矛盾吧？&rdo;

林自南弯了弯嘴角：&ldo;想不到他这也跟您说。你们关系真是好。&rdo;

&ldo;这话就有些像我认识的林家小姐了，&rdo;医生笑道，&ldo;聪明警惕，年少老成。&rdo;

&ldo;就不是什么单纯的人物呗，&rdo;林自南很坦然，&ldo;不过我只想知道他到底跟您说了个啥。&rdo;

&ldo;您那天似乎相当难过，一个人躲到卧室去了。&rdo;

林自南听到这话，走神的当儿，忽然难为情地道：&ldo;这都叫您知道了，真不好意思。&rdo;

医生继续说道：&ldo;凯思讲，他自己大半夜在客厅时，见您推开门，进了书房。&rdo;

&ldo;哈哈。像他那样，肯定喜欢努力的学生罢。&rdo;林自南先是自我调侃，末了转了语气，&ldo;很辛苦，但没有其他的办法。&rdo;

医生点头，道：&ldo;我以前总觉得他这个人很不切实际，想到他，有时候总觉得他是委屈了您。&rdo;

&ldo;我还怕委屈了他，&rdo;林自南笑道，&ldo;你知道他以前最爱和我说什么‐‐说&lso;抱歉&rso;&lso;对不起&rso;。听得我膈应极了。&rdo;

医生仔细想了想，道：&ldo;凯思这个人是很照顾别人感受，但我觉得他总和您说这话，除了他自己对您的别扭想象外，可能还有您对他的暗示。&rdo;

&ldo;这又怎么说？&rdo;

&ldo;您可能让他觉得是个很脆弱，又情绪强烈的人。我之前在订婚宴上，见您举止，也觉得不太能明白您在想什么。您那时，是那种在介意什么的模样，而我们都不知您到底在介意什么。&rdo;

&ldo;有道理。&rdo;林自南点头，言罢，转了话题，&ldo;我听凯思说，您对我的继母，非常关心。&rdo;

医生咳嗽一声，颇有些尴尬地道：&ldo;他净瞎说。&rdo;

&ldo;您别否认啊，&rdo;林自南开怀笑道，&ldo;即便他不说，难不成我看不出来么？您可是要当长辈的人，我总得提前做个心理准备嘛。&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