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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第1页）

她叹了口气，坐到桌边，为叶书良觉得可惜：&ldo;唉，都没有心情吃饭了呢。&rdo;

林行远：&ldo;你除了吃还会什么?&rdo;

方拭非：&ldo;惹事。&rdo;

林行远语塞。埋头继续往石臼里丢了一把豆，说：&ldo;我是想不明白，那谁，北疯子把这事告诉你做什么?再怎样也是叶郎中的家事，还是家丑，你总不能插手多管。&rdo;

方拭非：&ldo;那王尚书会让叶郎中请托，叫大理寺帮忙查这上面几位官员，你又觉得是为什么?&rdo;

&ldo;户部左右就是进账出账。&rdo;林行远说，&ldo;缺钱呗。&rdo;

方拭非说：&ldo;是呀，户部缺钱。尤其是快到每年春冬之际，军饷、粮衣，处处吃紧。我朝这两年实在是风不调雨也不顺，国库空虚，样样举措皆受滞阻。如今拉一个是一个，是一个赚一个。可户部不能左右树敌，得将此事交由御史台与大理寺配合才行，但要是做得太明显，又成了拉帮结派。为官之道，多不容易啊。&rdo;

方拭非说：&ldo;这名单写得不尽详实，王尚书也不便将意图直接暴露。虽说我还不确定，他是想从哪块下手，但经我探查，有那么些许联系。&rdo;

她按着名字道：&ldo;我来考考你，如今朝廷上下，最容易赚钱的是什么官?&rdo;

林行远这个还是知道的：&ldo;两淮盐铁使，各道转运使。&rdo;

&ldo;不错!&rdo;方拭非打了个响指，&ldo;今三殿下兼任京畿水陆转运使。陆仲深的父亲‐‐陆明此人，是三殿下心腹。转运使管粮食运输，与运河相关。运河既然不能直接插手，或许王尚书是在为此事做准备呢。&rdo;

林行远嘁声：&ldo;你想得也太远了吧。就是念叨着水运，所以什么都往水运上扯。&rdo;

方拭非：&ldo;说不定呢?&rdo;

&ldo;那盈盈姑娘……&rdo;林行远无奈摇头说，&ldo;她就是一青楼名妓而已，即便来历成谜，你将她跟天下水运连在一起，夸张了吧?&rdo;

方拭非：&ldo;我不断言她是谁。叶少卿想让叶郎中娶她是真的吧?非要给她名分，也是真的吧?她肯定不是普通的青楼名妓，与叶少卿牵连甚多。私情、血缘、恩怨，又或者是什么胁迫关系，迫使他如此而为。但这不重要。&rdo;

林行远：&ldo;所以北疯子是想……替叶郎中摆脱父命，来拉拢他?北狂究竟是谁的人?&rdo;

&ldo;反了，你反了。&rdo;方拭非说，&ldo;北狂他就是三殿下的人。三殿下应该是你这样想的。&rdo;

&ldo;嗯……&rdo;方拭非顺着想道，&ldo;叶郎中要是不娶盈盈姑娘，难免会与他父亲反目。且盈盈要是嫁给了陆仲深，届时陆氏被查，她必受牵连。加之户部如今意愿，叶少卿若是要与王尚书做对，可能会对陆氏有所偏帮。如此一来，三殿下帮助叶郎中取消婚约，一面可以卖他自己的恩情，一面又可以推得叶枫替自己做事，保全下属。多好?可北狂既然来找我，说明他不想。&rdo;

林行远：&ldo;所以最好是，叶郎中娶了盈盈姑娘，户部与大理寺交好，让叶枫帮着替户部查帖子上的官员?&rdo;

&ldo;以户部利益来看，确实是这样。&rdo;方拭非说，&ldo;难怪我也颇为困惑。你说要娶就娶，不娶就不娶，僵持在这里做什么?原来是一个在逼婚，一个要卖身啊。&rdo;

&ldo;烦，心烦。我听着难受。&rdo;林行远说，&ldo;叶少卿要他儿子娶一身怀有孕的女子，该女子腹中孩儿亲父‐‐陆氏一家乃三殿下的得力下属，王尚书不知何等原因，正欲将他清除。叶书良与他父亲关系不和，立场不定，是这样吧?&rdo;

&ldo;是。&rdo;方拭非说，&ldo;王尚书既然敢递帖子，说明已与御史台那边商定好，陆明与陆仲深这两父子，多半长久不了。即便叶枫刻意相助，也是苟延残喘。所以盈盈姑娘不能嫁给他，否则只是妄受牵连。可她如今既然身怀有孕，耽误不得。所以就推给了无辜未婚的叶郎中。&rdo;

林行远：&ldo;一女人能影响得了多少大事?何况她刚来京城不久。你们聪明人总是喜欢胡思乱想，可即便，真照最糟糕选择的做，最后事情也未必会变得那样糟糕。&rdo;

方拭非说：&ldo;女人也还好男人也罢，天下间的朝政，终究是人在谋算。既然是人，总会出些匪夷所思的举措来。人心难以揣测，行差踏错，便玉石俱焚，关键之处，自然不能小看。&rdo;

林行远：&ldo;那换做是你，你娶不娶?&rdo;

方拭非说：&ldo;我这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何况这种诛心事，我为何要去想它，自寻烦恼?&rdo;

林行远叹道：&ldo;我现在才明白，我父不要我入军为将，原来是为我好。&rdo;

方拭非拍着他的肩膀欣慰道：&ldo;我友啊，你终于长大了。&rdo;

林行远啼笑皆非，直想揍她：&ldo;我去你的!&rdo;

方拭非觉得叶书良自己能行，他肯定行。反正娶不娶，都是后患无穷，就看他要不要牺牲自我出卖清白了。

这抉择是有些艰难。

方拭非一身孑然，了无牵挂，也可以说她情感寡薄，反正不大懂叶书良这等为亲情所绊的滋味。如果不慎绊住了户部，那就一刀切断。毕竟王尚书宝刀未老，是个狠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