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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领一个送花的号码牌（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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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奏鸣曲》，后人赋予的名字，有的时候觉得反倒不如用朴素的编码——《升c小调第十四钢琴奏鸣曲》。对音乐的揣测和对风景冠名一样，让人觉得无趣，每个人的人生体验不同，听音乐的感情也会不同，音乐一旦被编写出来交付给世界，解读就成了听众自己的事情。

有趣的是在写这首曲子的时候，三十一岁的贝多芬爱上了一个少女，艺术家总是多情的，激烈的情感冲突撞击着活跃的灵魂。心境改变着一个人听音乐的感想，以前那么多次去听这首歌都只是把它当作奏鸣曲本身来欣赏，或者去思考如何演奏会有更好的效果，而今天，张辰皓在这首歌里听到了隐忍，耐心，激越的感情撞击。

经典音乐和耐人寻味的人一样，越了解，越接近内里和本质，就越是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他为什么在第一次看到她照片的时候就能记得她漆黑的眼眸，为什么看到她在人前的精致漂亮会觉得失落，又是为什么看到她蜷缩在地板上的样子会感到心痛。

他突然理解了贝多芬那种伤感，对情人的温柔和患得患失，爱而不得，今夜这些情感都全部涌现出来。这一夜他失眠了，人生第一次，那么想去猜测另外一个人的心，却又距离那么遥远，他等待着太阳升起，他想明天就去搞个究竟，他想出了上百句要对她说的话，却又意识到好像没有一句在当下合适说给她听。他甚至想要去学习怎么谈恋爱和令她开心，茫然无措，以前都是别的女孩儿喜欢他，接近他，然后又走了。

他想走向她，却发现自己连搭乘什么“交通工具”都不懂。他想把他的心给她看，又想到张辰月提醒的他之前在她心里建立的种种形象和恶行，现在回想起来觉得无法自处，怎么能说出那么多没心没肺的话来揭人家伤疤。

张辰皓下个礼拜要去外地演出，张辰月趁机周末出门去古镇采风，她最近迷上了拍vlog，还给季晓卿看，很有摄影摄像的风度，对光的解读有自己的一套见解。

六月底，黄梅天的间隙，天晴有风，温度适宜，虽然有宿醉后的头痛和肌肉酸痛，季晓卿还是没有容许自己赖床，计划做好了清洁就看书做饭。

做家务里面季晓卿最喜欢的就是整理好了扔垃圾，有一部日剧是《我的家空无一物》，她没有那么极致要求只留下心动的物品，但是从简的生活让她觉得很轻松。

一开始张辰月也问东西那么少会不会带来不便，其实不然，人们其实往往拥有了太多的东西，所以为东西所累。赚钱到最后也只是银行户头上的数字，没有想过要用钱换什么样的生活，她服务那么多高端客人，对这点体会最真切，很多有钱人也只是一个庞大机器上的零件，一辈子不停歇的运转，根本没有时间好好思考和生活。

有钱人的世界里面有那么多狗血和狼狈，就是因为在生活的领域，足够成熟理智的人毕竟是少数。

赵汉云打电话来的时候，季晓卿刚好把家里全部擦拭干净准备去扔垃圾，他问她在不在家给她送点东西，季晓卿想着前两天给赵汉云买过两包咖啡豆，放久了口味会变坏，正好给他。

结果下楼扔垃圾就碰上了赵汉云捧着一束花正要按门铃。

“这个花是我一个康复的病人旅游回来带给我的，云南的花市上买来的，好花，就说你们两个女生插在家里好看。”赵汉云还是那样，不说徒增压力的话。

“谢谢，介意我先去扔个垃圾吗？”季晓卿穿得很随便，只是不穿高跟鞋，人矮了一截。

“你拿着花，我来提。”赵汉云也是自己单住，生活起居也全靠自己，他自然地接过垃圾，有一种老夫老妻的熟悉感。

刚倒好垃圾，季晓卿脚下的人字拖就坏了，坏的地方还是中间的那个交叉口。有的东西坏了，缝缝补补还能用，而有的东西，坏了小小的一处，就满盘皆输。

“这鞋子坏的可真是时候，刚好扔掉。”她本来尝试踩回去试着骗着鞋底走回家也不太狼狈。结果，鞋面退休了，鞋底也是一副叫不动的样子。

“我背你吧。”赵汉云说，也是现实得考虑到另外一只人字拖也不具备让季晓卿跳回去的可能性。

“不用，没几步路，回家洗脚。”她不喜欢和任何人有亲密的身体接触，于是很自然的把两双鞋子都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光脚走，小区的石板路虽然不干净，反正回去也没有几步。今天天气不热，地板暖暖的，也并不硌脚。

她不是不明白他的用心，大家也都是知根知底，不存在什么怀疑，但是她总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准备好迎接新的感情或者敞开心扉，这是一种逃避。

晓卿妈妈是事业型的女性，从小给她的教育理念是能有好的缘分固然好，但是女人要独立，安身立命要靠自己的本事。

从小季晓卿和外婆在一起的时间多，母亲自知对孩子付出的心力少，干涉就少，季晓卿买房子她出了一大笔钱帮补首付。知道袁文轩的事情以后，母亲心疼她，自己的女儿自己心里清楚，季晓卿在外面看上去坚强积极，其实感情上是绝对的慢热，进入感情难，放下感情也难。和普通家庭不同的是，父母绝少问及感情和婚嫁。

季晓卿暗地里觉得在母亲的理想人生中，也许子女并不是必需品，她是个制药企业的高管，那个年代的人活法缺乏多样性，养儿育女是人生的标配，很少顾及内心真实感受。

母亲培养季晓卿最在意的也就是独立二字，所以大学毕业后虽然在同一城市，仍然一脚把她踢出家门去面对自己的人生和社会。

父亲是老实人，药厂实验室的技术员，一辈子执着于技术研究，对晓卿是那种来自于慈父的溺爱，但是大方向上肯定是听母亲的。

“大部分人一辈子就谈几次恋爱，结一次婚，教育过一两个子女，谁又比谁更有经验呢。乖女，按照你自己的节奏来。”对于感情，母亲最多也就提点到此了，母亲的确可以放心，季晓卿拿着这些年来父母给的信任，一路走来，人生确实在自己手上，这两年，心里淡淡的，最痛苦的时候想自己是一条河流，用旁观者的视角去观察这条河，不刻意做任何事情去改变水的流向和流速。

爱情这件事情，随遇而安，碰到喜欢的，好好爱；碰到别人单方面的热情，不耽误不伤害。

走到单元门楼下的时候，张辰皓站在那里，抱着手机。张辰月的伎俩，她让哥哥给她送些夏天的换洗衣物，其实暗地里是为了帮他多点机会见她。

“张辰皓，你怎么来了。”季晓卿本来想说张先生，后来吞回去还是直接叫大名，否则显得自己的很装模作样，明明昨天还和他牵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