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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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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兵部，赵长庆先行与兵卒运送尸体回去，陆澄数年不在洛阳，对于城中美食竟然已经不很了解，陈广说不如约定在南市进坊市后左手边第五家食肆，不论是什么，总之不会错过。陆澄也没什么别的好主意，也就由他去了。

洛阳水系众多，一条洛水将兵部所在皇城与神都南部一分为二，为了方便行人通行，洛水之上架起了好几座桥，其中正对着皇城端门的，名唤天津桥。天津桥宽阔平整，北接皇城宫苑，南通神都城北的定鼎门，陆澄等人经过天津桥时，正是临近正午，道旁柳树榆树随风摇曳，远处嵩山黛青的颜色遥遥相望，倒令人有心旷神怡之感。

路上行人络绎不绝，乞儿摊贩沿着桥两边，倒也热闹非凡。陆澄走在路上，顿觉方才因为案子毫无头绪而有些焦躁的心情也因此舒缓了许多。正欲与李汝宁说些什么，便听陈广道：“那边围了好多人，是在做什么？”陆澄还来不及说话，陈广便拉着景昇凑过去看热闹去了，陆澄有些无奈地看了李汝宁一眼，跟在陈广两人的后面向人群聚集处走去。

走到近前，听到里面时有叫好之声，陆澄怕李汝宁有所闪失，于是双手虚抱住她，向侧面走去，探头一看，只见围住的是个乞丐，他姿势有些怪异，竟没有双臂。陆澄正欲细看，便听到人群中好大一声“咦？”，接着就感觉人群向外一散，她连忙用后背抵住人群内部传来的力，倒是无可避免地与李汝宁挨得很近。

李汝宁把头埋在陆澄怀中，陆澄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厉害，一时也忘了去看什么热闹，依旧维持着虚抱她的姿势，就势走出了人群。到了开阔的地方，两人分开，李汝宁耳尖泛红，理了理衣服，低头问道：“可看清什么热闹了？”

陆澄摇了摇头，想到她看不到，于是又开口说道：“只看到里面有个失了双臂的乞儿，其他的倒没看清。刚才你没被他们冲撞到吧？”

李汝宁摇了摇头，继而忽然一笑。陆澄被这一笑笑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正想问个明白，便听到陈广的声音响起：“原来你们在这！”

陆澄顺着陈广的声音向他看去，问道：“那里面是在干什么？”

陈广看完热闹正想分享，也没注意两人微微泛红的脸颊，四个人一边走他一边说：“是个写佛经的乞儿呢！虽然没了双臂，可是人家用脚在写字！您别说，写得还真像那么一回事！那乞儿还会扔笔而后用脚来接，扔了三次都准准地接到了！”

陆澄回身一看，见那里依旧围着不少人，笑道：“如此说来这乞儿也是个奇人。”

“谁说不是！他那一笔字，多少人用手写都写不出，真是厉害。”

神都南市。

洛阳城有南市，北市，西市三个大型集市，各自临近洛阳城中交错贯穿全城的水渠，方便通商运货，其中以南市规模最大。与长安西市类似，洛阳南市之中有一百二十行，三千余肆，四百余店，是神都数一数二的热闹所在。不过几年前在洛阳北市引流漕渠，船可入市，北市正在逐渐取代南市的繁荣地位。

不过对于陆澄一行人而言，这些差异与他们无关。左手边第五家食肆是一家胡饼店，不仅如此，门口还有胡姬招揽客人，那胡姬显然以为陈广是胡商带着客人来此吃饭，所以陆澄等人一进门，那胡姬就对陈广表现得极为热情。不仅嘘寒问暖，还问陈广家里是做什么生意的，陆澄见了也是哭笑不得。最终还是陆澄给了点钱给那胡姬才救下了陈广，倒是让陈广难得的臊了个红脸。

陆澄点了杏仁粉粥，加些胡饼，胡芹做蔬菜，至于肉食，这两日洛阳天气炎热，她不想点羊肉这种性热的食物，但看到这家胡饼店竟然还卖炙鸭，于是也点了两只。

点完了菜，陆澄取过桌案旁放着的手巾擦了擦手，这才开口道：“对于今天的这起案子，你们有什么想法？”她说完见陈广正襟危坐目不斜视，连带着景昇也是一副正经样子，知道两个人都是等着她说话，看向李汝宁，见她的眼神也明明白白：你不先说谁都不会先说，于是轻咳了一声，又道：“眼下来看，虽然很像是一起郭熙在库房宿直时有宵小偷窃，而后被意外杀害，但这其中实在经不起推敲。”

她顿了顿，理了理思路：“且不说职方司终年有人值守，平时防范严密，什么样的人会挑选此处下手？而且杀人之后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这实在说不通。”

李汝宁接口道：“你的意思是，凶手可能还是职方司甚至是兵部，皇城办公的人员？”

“眼下虽然职方司还不能确定是否有卷轴被盗窃，但以郭熙死亡的地点来看，是在库房内部，要么这个凶手就是早早在库房之中，出于什么目的弄出了声响，而后引郭熙查看，进而杀人灭口，目前我们对凶手的动机一无所知，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之，推测死者死亡前后发生的事。”

陈广在一旁见陆澄和李汝宁在等饭的途中还能这么兴致勃勃地讨论凶案细节，他心中想着，果然贵人能当观察使，陆参军能当参军，还真是搭。他只不断瞥向门口，心里埋怨怎么饭还不来。偏头去看景昇，见他嘴上念念有词，已经浑然忘我，更觉无趣，心里又想到赵长庆怎么还不回来。

那边陆澄继续分析道：“死者一击致命，现场被简单清理过，而后凶手不知所踪，只留下一把匕首，那把匕首也并非什么特殊材质的匕首，纹样简单，没有标记。”

李汝宁皱了皱眉，开口道：“那盏散落的油灯，总让我觉得哪里怪怪的。”

陆澄顺着她的话说道：“油灯遗落在库房角落，之前我们猜测是天色渐暗，郭熙听到声响所以拿过桌案上的油灯去一探究竟，走到凶手藏身之处被凶手杀死...等等。”她突然想到什么，看向李汝宁，只见对方也看向她，两人异口同声地开口道：“油灯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