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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页)

高中的时候,外婆的记忆力就不好了,经常丢三落四的。她问外婆怎么了,外婆只是轻描淡写地说:&ldo;人老了,没记性了,就是这样子的。&rdo;沈宁夏见外婆每天如常地给她准备饭菜,照顾她起居,也就没有多注意。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外婆竟然在家附近迷了路,她才意识到了不对头。带了外婆到医院去看,各项检查下来,医生说是因为外婆得了老年痴呆症,还表示以后的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糕。

仿佛是碧蓝晴天突然闪起了满天霹雳,将沈宁夏生生击中,震得心神俱裂。她从未想过辛苦了一辈子的外婆居然会得这个病。那个时候她刚上大学,一心就想快点把四年的大学念完,然后就可以工作赚钱,让外婆轻轻松松地享享福。

在高中的寒暑假,懂事的她也曾有过想打工的念头,但每一次外婆都会严厉制止她:&ldo;你现在是读书的年纪,就要好好读书。打工赚钱,以后有的是机会。别本末倒置了。该读书的时候去打工,到了真正该打工赚钱的时候,又想着学历不够,知识不够,不得不去充电学习。这样的人生,再成功也成功不到哪里去。&rdo;

她摸着沈宁夏柔软的头发,语重心长地谆谆叮嘱:&ldo;宁夏,一个人要在该干什么的时候干什么,才会拥有最圆满成功的人生。&rdo;

外婆的声音低缓温柔,慈祥爱怜:&ldo;外婆倒并不是想你以后如何成功,如何荣耀。那些都是身外物,都是虚的。外婆只是希望你一辈子顺顺利利、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外婆啊,希望你工作后呢,能找个对你好的男朋友,谈一场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然后结婚生孩子……一辈子平平淡淡地过日子。若是能这样子啊,外婆就觉得足矣了……&rdo;

沈宁夏低低伏在外婆怀里,嗅着外婆身上特有的熟悉味道,缄默不语。

沈宁夏从小就懂事,读书用功,高中时期成绩一直名列前茅。高考成绩很好,进入了重点,因为不想离开外婆,她就近选报了七岛大学珠宝设计专业。外婆对此倒是没有任何意见的,只含笑着对她说:&ldo;你自己喜欢就好。人这辈子若是可以从事自己喜爱的工作,又能以此为生,是件最幸运的事。&rdo;

沈宁夏与外婆本就靠着外婆的两千多元的退休金生活,外婆生病后虽有医保报销一部分,但有一些药物都必须要用进口的,费用极昂贵。于是沈宁夏便开始了打工生涯,从最开始的麦当劳小妹、咖啡店女侍应生到商场推销人员、开淘宝店,以及在夜市摆摊卖自己设计的首饰。

刚查出外婆得病的那一年,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捉襟见肘。那段时间她在学校里上课,中午只吃自带的包子馒头。每天只有两元的公交车费,转车就不够了,她基本都是坐一段走一段。闺蜜苏嘉妮觉得好奇怪,每每发问,宁夏总是说走路锻炼身体。

苏嘉妮不知内情,极度不忿:&ldo;沈宁夏,你已经是个瘦子了,还要走路锻炼减肥,你说吧,你到底想廋成啥样?&rdo;宁夏总是浅浅微笑,堵得她哑口无言:&ldo;我想廋成一道闪电!&rdo;

直到她在夜市摆摊,在淘宝开店,用自己设计的首饰赚钱后,日子才相对好过了一些。如今的沈宁夏除了学业外,就想多多赚钱,以后可以好好照顾外婆。成名要趁早。存钱也是啊,也一样要趁早!

离开外婆的房间,宁夏瘫在了客厅的老旧沙发上。如此炎热的天气,她身上的衣服湿了干,干了湿,估计都搓得下盐粒了。

也不知休息了多久,宁夏才有力气起身,蹑手蹑脚地进浴室洗澡。她又把自己和外婆的衣服洗了,拿去小阳台晾晒。等所有的一切都弄妥的时候,时钟显示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沈宁夏揉了揉酸痛的脖子,从小客厅的角落里搬出了材料箱子,坐在小餐桌前开始了串珠子的工作。粉晶糙莓晶紫晶和玛瑙今天卖得不错,存货快没有了,必须准备一些。

这天,沈家的灯光直到凌晨三点才熄灭。

第二天,沈宁夏照例是在六点钟睁开眼的。外婆侧身熟睡着。她便轻手轻脚地撩开了蚊帐起床,照例是先进厨房淘米熬粥,而后梳洗打扫卫生。

卫生打扫好,外婆还没动静,她又搬出了制作首饰的大箱子。

苏嘉妮的生日快到了,早早就约了她:&ldo;宁夏,我一年难得一次生日。今年就我爸我妈还有你一起吃顿饭。你必须要来哦。&rdo;

沈宁夏不说话。夜市的费用是每个月固定的,你一天不摆摊也照样要交那么多的费用。最近又正好是旺季……苏嘉妮与她同窗几年了,自然看出了沈宁夏的犹豫之色,她不由得噘着嘴,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小模样:&ldo;宁夏,你可是我最好的闺蜜。你不来我过生日都没劲……&rdo;

最后则用强的:&ldo;沈宁夏,如果你不来,今年我生日就不过了。你知道的,我可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rdo;

如此的软硬兼施之下,哪里有沈宁夏不答应的份。

苏嘉妮的父母一直对沈宁夏很好,特别是苏母,知道沈宁夏的家庭情况后,对沈宁夏更是疼爱怜惜,曾不止一次地提出:&ldo;宁夏,让阿姨赞助你读大学吧。你知道的,阿姨家不缺这点钱。&rdo;

沈宁夏总是摇头:&ldo;谢谢阿姨。我现在有兼职,学费、生活费什么的完全没有问题。&rdo;苏母听了,每每叹息着:&ldo;唉,你这孩子,实在是太辛苦了。&rdo;

苏母也曾经欲言又止地建议:&ldo;宁夏,有句话阿姨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如果说错了,你也不要怪阿姨多嘴。因为阿姨实在是喜欢你,心疼你。&rdo;沈宁夏微笑:&ldo;阿姨,没事的。有什么你直说。&rdo;

听她这样接口,苏母才放心地说出自己心里所想:&ldo;宁夏,其实现在的疗养院条件都不错,你不考虑把外婆送去那里吗?这样你也可以轻松很多。如果是钱方面的问题,你放心,阿姨愿意帮忙的。&rdo;

沈宁夏摇头:&ldo;阿姨,或许在你们看来是我在照顾外婆。可事实上,却是外婆在陪伴我。&rdo;苏母闻言,怔了半晌,眼眶湿润地拉起她的手,拍了拍:&ldo;好孩子。你外婆是个有福气的人。&rdo;此后再没有提起过这个话题。

苏母经常用沈宁夏做榜样,对自己女儿谆谆告诫:&ldo;妮妮,你看看宁夏,再看看你自己。一年出去旅游几趟,衣服化妆品的,花钱跟流水似的。没课的话,每天睡到太阳晒屁股。在家什么活也不肯干……你害臊不?&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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