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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身在此山中（第2页）

哪知其后不久，蒋小姐便堂而皇之的到清风堂来，美其名曰是来看自己的兔子，管院的学究自然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但既在金陵治学，蒋焕便是父母官，听闻这个女儿蒋焕自己犹且难以管教，几位老先生自问也没这个本事。好在蒋小姐在清风堂规矩的很，每日不过逗逗兔子然后陪着书生说话，粗茶淡饭竟也甘之如饴，这样便愈发没人去管。只是徒然引得书生的同窗们欣羡不已，纷纷准备来年元宵节时买几只兔子丢在路边，守兔待佳人。

女儿和这书生最后结果如何，蒋焕倒不是特别关心，只要这书生不是心怀歹意，文弱清贫都算不得什么，左右将来自己都能护得女儿周全。布置在清风堂的护卫，是蒋焕最得力的属下，只是这次影梅楼遇袭，和它只隔了两条街的清风堂不知道状况如何。

蒋焕来到书院门前，果不其然，出了这样的事，虽已夜深书院之中仍是灯火通明。门前站着的也正是蒋焕留下的护卫。

“小姐怎么样了？”

“回大人，小姐无事。只是。”这护卫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只是什么？”

“影梅楼中有人往此处报信，刺客沿途截杀，一直追到院内，属下只顾着小姐的安危，那书生在混战之中被刺了一剑，原以为只是伤了皮肉，没想到剑上粹了毒，属下不擅解毒，此刻这书生已经昏死过去了。”

听说女儿没事，蒋焕先是放了心，至于这书生受伤，蒋焕并不觉得什么，中毒人不少，这些刺客用的毒颇为奇怪，蒋焕已吩咐了军医尽快研制解药。

清风堂院中，蒋焕远远看到自己女儿的背影，她一向骄纵惯了，如今遇到这样的情形，想必害怕得很，也许正在饮泣也说不定。哪知等到走近，蒋焕才发现自己想错了。

“月儿。”

“爹爹。”少女的脸上虽有些泪痕，但此刻眼中并无悲戚之色，这眼泪应该是骤然遇袭受到惊吓所致。蒋焕没有想到女儿如此镇定。

“他是为了我才受伤的。”蒋月如此说道。

这话不尽确实，蒋焕的属下很得力，一直都在暗中保护着蒋月，怡然居中冲出的卫士一路遭到刺客追截，虽只过了两条街，气力已经大衰，所以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蒋焕的属下一面派人接应一面护着蒋月退走，但那些卫士连说话的功夫都还没有，就接连丧命在刺客的利刃之下。所以蒋焕的属下一直以为这伙刺客根本就是冲着蒋月而来，全然没有想到是怡然居遇袭。等到局面稳定之后，还是蒋月认出其中一个殒身的卫士是陈散原的人，众人这才想到出事的是怡然居。

“他们本来都在房里，刺客也不会去找他们。偏偏这个呆子出来找兔子。”那只兔子便是元宵节蒋月捡到的那只，一向养在笼子里，这夜不知怎的不见了。学子们住的院落比较僻静，外间的打斗声还不曾引起他们的警觉，那书生见兔子不见了，立刻出来寻找，结果正与刺客碰到，好在蒋焕的属下从后追击，这些刺客也无暇他顾，只是胡乱向这书生刺了一剑，否则定是要取他的性命的。

“书院的先生懂些医道，说着毒古怪的很，虽然不会立刻死掉，但想要治好，也很麻烦。”

“不错，怡然居好些人中了这毒，伤口虽然包扎了，人却依然虚弱的很，至于解药，一时也还没有。”

蒋焕的一班子侄平日里对陈散原敌意慢慢，但对蒋月却都宠爱的很，今夜怡然居的饮宴蒋月事先也曾听到过，只是她年纪还小，想不到这其中许多纠缠，自然也不会想到去向蒋焕禀报此事。

“几位哥哥怎么样了？”

蒋焕这才觉得不对，蒋月不是镇定自若，而是双目无神，这冷静的实在出奇了。

“月儿，你不要吓爹爹。”蒋焕靠近女儿，将她拥在自己怀里，这才发现女儿的身体一直在微微颤抖。

“是我不好，是我偷偷把兔子放出来，原本只是想和他开个玩笑。爹爹，我好怕。”

“月儿不怕，有爹在。来啊。”

“在！”屋外的卫士齐齐应声。

“将这后生一起带回去，明天召集金陵所有医家，做不出解药，他们都不必回去了。”一个多时辰以前还在为惊扰医家责罚下属的蒋焕，此刻早已将自己刚才的话抛诸脑后了。

“是！”

怡然居。

自从蒋焕走后，楼内的众人都沉默的很，尤其受了伤的，此刻毒性发作，更觉萎靡。最沮丧的当属怡然居的老板，这间总号是他家几代人的经营，这才刚开了分店，正想借此次蒋府的家宴将怡然居的招牌打得更响，那晓得会遇到这样的事。如今不说扬名了，不要被当作是刺客的同党就烧高香了。至于满地毁损的桌椅器具，他也顾不得心疼了。今夜为了巴结蒋府，一应陈设都是重金置办过的，就连碗碟都是成套的汝窑瓷器，如今大半都已经化为了齑粉。

就因为众人都不曾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自然也不便行动。还在他卧床的房间很僻静，虽然不断有人经由窗户往来，外间却没有丝毫发觉。少年正闭着眼睛假寐，今夜的事多少有些偏离了他的计划，不过也还有纠正的机会，他不妨慢慢来想。就在这凝神的当口，他感觉得又有人从窗外翻了进来。他周身无人，此刻在锦被之下暗暗扣紧了匕首，和那些刺客用的一样，精钢所铸造的分水匕，粹有剧毒，这少年的武艺称不上精湛，但近身之下还是有一击必中的把握。

来人是友非敌，此刻看着卧榻之上闭着眼睛的少年说道：“翀少爷，知道你醒着，如此长夜用来睡觉，那不太可惜了。”

蒋翀闻声睁开眼道：“原来是你，怎样，给我带来些什么消息。”

“消息我这有很多，就看翀少爷舍不舍得出个好价钱？”

“怎么，你我谈得可是整座金陵城，这个价钱还嫌不够？”

“我家主公要的，可是整个东南半壁。”来人悠悠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