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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初次交锋（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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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回府后，吴易之夫妇二人知晓了患病之人正是广砳当下就慌了神，吵吵着要过来瞧瞧，幸好吴承扬秉明了何宏昌的态度和琬琰的处境才劝住二人，今日得知他要来永宁公府替广砳行针，吴夫人说什么都要跟来，只好由承欢作陪，三人一道过来。可这女人家出门就是麻烦，前前后后收拾了一个时辰，自己医术都看了半本才算利索，眼见马上辰时将过，架着马车慌张赶来。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从文苑，吴夫人进屋瞅见广砳面色苍白、孱弱不支的样子，又开始声嘶力竭了起来，好一阵悔恨难耐，搞得几个小辈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琬琰也是头次见这个舅母，看样子是个泼辣的直性子，虽有些让人唐突，但舅母快人快语，对她和广砳的情谊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的欢畅淋漓，倒让琬琰一下子没了初见长辈的局促。

介绍了来人身份，广砳一时惊诧，作势就要俯身向着吴夫人行大礼，“使不得，孩子，你身子有恙，这些虚礼就免了，快躺下，让你表兄与你行针。”看到广砳如此谦虚懂礼，心酸的滋味又加重了几分，这是受了多少磨难才有了这副心性，都怪自己当年大意了。

“母亲且宽心，有哥哥在，广砳定无事，咱们先到外间坐会儿吧，别耽误哥哥施诊”，即便吴承扬当着自己母亲的面在极力忍耐，可吴承欢还是在自己兄长的眼底里瞧出了隐隐要发作的火苗，连忙上前劝慰，拉着吴夫人去了外间，给予吴承扬一个安静的医治所在。

“孩子，你这些年过的如何？”刚刚在茶几旁坐下，霁月端上上好的寒山针，还没来及的嘬一口，吴夫人便急不可耐的问道。

“尚可，说好不好，说差不差，日子总还是过得去，就是广砳这些年不容易”，看着屋里闲杂人等都退了出去，琬琰才放下心来徐徐说道。嘴角牵强的扯出点点微笑，落在吴夫人眼中更是自责。

“早就知晓何宏昌是个没心肝的，却没料到虎毒还不食子，他竟然敢对你们如此薄待，易思当初真是瞎了眼，才回寻了这么个白眼狼。”吴夫人安耐不住一阵痛骂，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在人家的地盘而有所收敛。

“舅母莫气，父亲常年值在陇右，又是从军之人，对家中之事看照的少，但对我与广砳并无薄待，什么吃的用的也是紧着我们，倒是．．．．．．”，琬琰故意语塞，没有将话说的那么明白。

依她与何宏昌不多的接触来看，这个父亲对他们姐弟说不上宠爱，但也没有全然不理，况且先下广砳的病由表哥照看，两府重打交道不会是一两日，父亲在舅母前面的形象继续恶化，不仅自己想与吴家交好的心思会落空，就连广砳的病也会受耽搁。但温氏不同，不是仗着安国公府的门庭在这府中一手遮天嚒，她偏要扯出一道口子。

果不其然，吴夫人吐口而出问道，“可是那温氏？都怪舅母不查，当初还以为那狐媚子是个温顺的，哪知心思阴沉至此，你实话告诉我，这广砳的病可有她的手笔，还有你坠井失忆又是怎么回事？”

“所幸温氏出身贵族，是个要脸面的，明面儿是过得去的，其他的，琬琰也不好说，毕竟没有证据，口说无凭，不好有什么动作，”琬琰垂眸嗪了一口茶，无奈说道。

“贵族？安国公府也算贵族！无非是押对了宝，鸡犬升天罢了，看看这教出来的女儿都是什么德行，如今你大可安心，舅母和你舅舅定会为你撑腰，若是寻到什么踪迹，尽管来找我，千万别跟我见外啊孩子，若是在我眼皮底下还让温氏把你们姐弟俩坑害了，我日后可怎么见易思啊！”提到可怜的旧友，吴夫人又要抑制不住嘤嘤的抽泣起来。

“是啊，表姐，承欢想到你的处境会有些窘迫，去没料到会如此举步维艰，不止父亲母亲，以后我和哥哥也会多多帮衬！”吴承欢本是在一旁安静陪着，亲耳听到琬琰在这府中的难堪又想到自己在吴府的自由洒脱，当下发自内心感慨不已，跟着母亲的势头，对这个从未谋面的表姐多了几分心疼和亲近，左手不自觉的向前伸，轻轻抚上琬琰刚刚握着茶杯的右手，想给予她多些宽慰。

感受到吴夫人和吴承欢的好意，琬琰心里由衷一暖，从前自己在外打拼坚忍惯了，这样可以随时软弱有人帮衬的感觉真好。回握着吴承欢素净白嫩的小手，又感激的望了望吴夫人，酝酿一二，道出，“琬琰先多谢过舅母表妹了，现下我还应付的来，若是事有棘手，自是要去叨扰娘家，到时候，还望舅母不要嫌弃。”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舅母高兴还来不及呢，没事啊就常来吴府陪陪舅母，承欢与你年龄相仿，你们二人时常没事约着逛逛脂粉绣铺也是好的”，

“是啊，表姐，家里没有其他姊妹，哥哥又嫌弃我，若是能与你多在一处就太好了”，

“自然是好的，表妹得空便来，咱们一起约着逛逛”，

三人在外间相谈甚欢，完全没有初见的局促和疏离，血缘这根纽带在此刻牵扯住了琬琰没有归属感的心，仿佛在催拉推攘着融入了一片绿荫，享受着丝丝清凉的快意。

这边气氛正浓，情致正好，不料，就是有人看不过眼，挑着时候上门将这一室生春破坏的一干二净。

“请二夫人安！”苑外此起彼伏的行礼问安声响起，丫鬟小厮低眉碎步拥着温氏陆续贯入，一等一的正室夫人的排场，不过，温氏打扮上倒是收敛，今日只着一素色襦裙，丝毫没有往日的张扬艳丽。

看到温氏打着幌子入苑，吴夫人脸色立马沉了下来，哪还有刚才亲切近人，只剩下冷寒愠怒，嗤哼了一声，“她还敢送上门！”，端着贵府正牌夫人的架势，缓缓起身，下颌微抬，甚是有些不屑的意味。

“妾身温氏见过吴夫人！二小姐”温氏余光之中扫到吴夫人的脸色有些难看，却不以为意，按下心思，极为合乎礼制的俯下身段行礼，垂眉顺眼，毕恭毕敬，让人挑不出一点错。

“呦，什么风把温妾氏吹来了”，吴夫人口吻嘲讽，在妾氏两个字上狠狠念道，完全不留任何余地，狠狠扇在温氏脸上。

饶是温氏再能装模作样，也不可能对这直言快语的挑衅不为所动，妾氏，为这两个字她承受了多少折辱，堂堂的安国公府贵女在哪都要低人一等。攥着丝帕的双手不断收紧，双膝站稳挺立，唇边挂起丝毫不在意，行止有度的微笑，微抬眼眸，对上屋内吴夫人凌厉的双眸，说道，“吴夫人说笑了，夫人是贵客，妾身虽为妾氏，却也是这公府内院的掌家之人，岂敢有怠慢之礼。”

“掌家？以为掌家就是正经主子了吗？身为妾氏，即为奴婢，你一奴婢又有什么资格与我相谈？”

早前也与这吴夫人接触过两回，虽不冷不热，却也没有今日这般咄咄逼人。好歹也是重臣家眷，怎会如此蛮横泼辣，想到了那贱蹄子会嚼了舌根子，将吴府的人寻来撑腰，可哪知这吴夫人是这种性子，完全不顾忌她背后的国公府，就这样血淋淋的将她撕碎。

温氏被吴夫人呛的一时语噎，不知说什么能解了这会子困围，这酝酿着，耳边讥讽声又起。

“看来安国公府的家教也不过如此，你嫡弟敢在京郊强掳百姓，也难怪你一个妾氏也敢如此嚣张，”吴夫人语气中的不屑毫无遮拦，直冲温氏而去，扭过身执起琬琰双手故作道，“看在琬琰的面子上，你好自为之，赶明儿我将齐地来的礼制嬷嬷送来，好好与你讲讲这尊卑”

温氏被这言语暴击的体无完肤，眼中的愤恨终于按捺不住，直射而出。脑海中斥骂了吴夫人和琬琰千百句，嘴边倒是一句未吐，因为她深切知晓这吴夫人是御史大夫的家眷，监察百官的首座，人家正等着她出言逾越，拿住把柄，她又怎会傻到送上门去。若因她的应为举止扯下了安国公府，这么多年的努力全都会白费。哼，再让你们趾高气昂几日，等过了鹰扬宴，看你们还能不能够神气的起来。

“多谢夫人恩赐，妾身定当认真习教，谨遵本分，请夫人放心！”温氏冷笑着接下这羞辱。

这温氏果然不是善茬，这般羞辱都能不漏声色的按下，是个狠角色无疑，毕竟两个孩子还在永宁公府，不好因为自己在让温氏借势起了事端，吴夫人没再继续，转而问道，“温妾氏赶来可是有事？”

“一是闻听夫人过府，公爷不在府内，妾身怕下人们招待不周，失了礼数，便过来看看，二是想过来看望一下世子，承扬公子医术冠绝，想必已有起色，有什么需要的，妾身也好准备。”

探望广砳？怕是心虚承扬查出来什么吧，又是一声冷笑，吴夫人一口回绝，“多谢温妾氏好意，下人们得力，没什么需要的，你还是请回吧，”

“你！”她好歹是这公府的半个主子，这吴夫人竟如此张狂，在她的地盘上撵她走人，这屋内绝对是发现了什么。小不忍则乱大谋，吴家人早晚是要走的，这公府还是她的天下，想查什么查不到。温氏劝诫着自己吞下怒气，敷衍着屈了屈膝，带人退了出去。

一次交锋下来，看的琬琰爽利自在，心中的不安却也隐隐而生。自父亲回府，温氏低调的反常，想到之前放出的狠话和前日里与陆傕钧的夹道相逢，这鹰扬宴必是张机设阱，波涛暗涌，她得准备些应对之策，距离鹰扬宴还有十天，希望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