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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江东二陆(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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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机在孙吴时曾任牙门将,吴亡后出仕西晋,太康十年与兄弟陆云来到洛阳,文才倾动一时,受太常张华赏识,此后名气大振。时有“二陆入洛,三张减价”之说。历任太傅祭酒、吴国郎中令、著作郎等职,与贾谧等结为“鲁公二十四友”,遭世人讥之。

——第七回题引

且说汝南王司马亮既得入朝辅政,便欲取悦众臣,于是叙论诛灭杨骏之功。待名单列出,便议奏使参与其事诸将一千零八十一人皆封侯,并予以厚赏。御史中丞傅咸谏道:“侯爵何重,不可轻加。今诸官并无战功而轻易受此重赏,则此后人人莫不乐见国中有祸,朝廷生乱,反致祸源无穷也。依臣所论,绝不可如此为之。”司马亮不从其谏,一意孤行,终封列侯千人,由此使朝中爵位轻如稻草,再也不值一文。其后不久,汝南王便如杨骏当初一般,开始专权于朝,遍插亲信,明结党羽,并不亲用大臣。以后凡有军国大事,从不议之于众臣,只与卫瓘独断专行。傅咸又上书切谏,司马亮怒而不从,愈加变本加厉,横行无忌。东安王司马繇见此,以为司马亮在讨平太傅之乱中隔岸观火,并无尺寸之功,却得此重位,于是不相推服,愤愤不平,常与楚王司马玮于私下议论,欲谋杀司马亮,并图谋废除贾后。

司马亮看破司马繇之谋,于是抢个先机,来一个先下手为台,秘密进宫来见贾后奏道:“东安王兵权过重,更有异志,意图专擅朝政。宜早废之,不可使其酿成大患。楚王司马玮在诛杨骏之役中立有大功,且有功不伐,行谦退之德,可使其代掌东安王之兵,方保社稷万无一失。”贾后闻奏从之,于是矫发天子诏旨,指控东安王有谋叛之举,念其前功免诛,将司马繇免官,流放于带方郡。司马繇平空受枉,但见司马亮势大,又有贾后作其靠山,于是莫敢谁何,只得向司马玮哭诉一场,忍气吞声,奉诏出京,赴带方郡去了。贾后即召楚王入宫,代受东安王之职。楚王既有了兵权,于是专立威名,非但不将惠帝看在眼里,既连汝南王司马亮及皇后贾南风之意亦常忤逆,完全自专朝政。司马亮大怒,又欲夺其权柄,于是议之于卫瓘,如何杀得楚王。卫瓘道:“司马玮并无过错,如何公然害之?若要削其兵权,某倒有一计。殿下来日入朝,可表奏陛下,称楚王功伟,更兼勇略过人,可封其为大将军,令归于封国,镇守西边,则盗贼敛迹,天下太平矣。若楚王离京,则朝中之事惟任殿下所行,岂不妙哉?”司马亮闻计大喜,回府作表,专待来日上奏,驱楚王司马玮出离洛阳。

不料汝南王之谋却为楚王手下人采听得知,急密来报于司马玮。楚王闻之心中痛恨,乃思得一计,趁夜来见贾后说道:“臣闻汝南王司马亮与太保卫瓘同谋,欲行伊、霍之事,皇后娘娘尚未知耶?”贾后惊问:“你如何得知?”司马玮道:“臣有心腹在其衙中公干,闻其密谋,特来报于微臣。臣蒙皇后提拔厚恩,故不敢不报。”贾南风大怒道:“亏我将其当作好人,予以重位,使掌朝柄,竟敢如此忘恩。某必杀之,卿其肯相助我否?”楚王道:“臣惟娘娘之命是听。既若欲杀之,宜先下手;若迟延不决,则必泄漏,为其所乘,我等必遭其祸。”贾后道:“不知谁人可为此事?”楚王道:“娘娘岂忘了某手下大将李肇耶?平灭杨骏之事,其多负功劳,且有万夫不当之勇。可使其引兵去收此二人,必获大功。”

贾后大喜,于是夤夜召李肇进宫,说与此事,李肇欣然领命,楚王又密嘱数语。李肇依楚王所嘱,便持矫诏,引禁兵五百人,先至太保府宅,口称卫瓘谋叛,奉诏收拿。先将卫瓘并其子卫恒,及孙辈九人尽收执押。又领兵至汝南王府,直入内室,将司马亮擒住。汝南王大惊道:“你等小人,奉何人之命,敢拿我执政之王?”李肇笑嘻嘻地道:“休道你是执政王,便是天子,也自有比你厉害之人。某奉旨杀公,休怪,休怪。”司马亮便知是贾后之意,于是大叫道:“某之忠心,可昭示天下。彼人何无道至此,枉诛无辜?只怕某今日被害,彼来日死无葬身之处!”李肇不听其言,遂拉至市曹,与卫瓘全家一同问斩。

李肇杀了汝南王司马亮与太保卫瓘,于是勒兵还宫,自己单身入内,回报于贾后,说二人皆已伏诛。贾南风闻说事成大悦,因问李肇:“汝南王临死之前,有甚言语说来?”李肇如实奏道:“其因欲求生,故大喊大叫,说甚么‘某之忠心,可昭示天下。彼人何无道至此,枉诛无辜,只恐来日复为他人所害,则死无葬身之处’等语。臣未知其意,想是临死胡言,皇后不必在意。”贾后闻言仔细品味,恍然大悟,这才发觉是上了楚王之当,为其所用,倒是替他消灭了政敌,反自毁己之干城党羽。于是不动声色,先重赏了李肇,令带兵回其卫所,因悟司马玮之佞,便生杀意,只是无计可施,在宫中闷闷不乐。正在此时,前面太极殿散朝,贾谧送惠帝还宫,,惠帝因问皇后因何不悦。贾后即将中了楚王之计,枉杀淮南王司马亮之事说了。惠帝闻之下泪道:“汝南王司马亮乃是创制旧臣,若有异志,岂待于今日谋反?反而是楚王司马玮谗佞多猛,屡次违逆朕旨。目今其把揽朝堂,赏功罚罪皆出己意,动辄以皇后之意称之,丝毫不将朕放在眼里,早晚篡逆,只是惧有汝南王在朝,方不敢妄动。你不去杀司马玮,反而被其所用,杀了淮南王,这可怎么是好?”说罢又哭。

贾后不料惠帝于此事上倒比自己看得明白,不由转悔为怒道:“事已至此,哭又何用?如今悔之无及,如何剿除楚王,宜速为之计才好。”惠帝满面愁容,只是唉声叹气,毫无计较。贾谧于是献计道:“今有太子少傅、黄门侍郎张华,向有王佐之才,公辅之器。更兼其具四海之望,足智多谋,何不召进宫来与其计议?必有讨灭司马玮妙策。”惠帝闻说,不敢不听,即使人暗召张华入宫,当面问计道:“今楚王司马玮娇诏杀了汝南王司马亮,独自掌握重兵,朝中无人能制,来日必将篡逆。朕素知公忠义,必可代朕谋之。不知卿有何计,以除此大恶?”张华奏道:“楚王既诛太宰与太保,则威权尽归于彼,不但陛下不安,朝臣亦尽皆心寒。陛下应下诏明证其专杀二公之罪,传旨诛之,则谁敢助其为乱?”惠帝尚自犹疑,贾后已将银牙一咬说道:“卿言是也,陛下即可令黄门草诏。”张华复奏道:“可遣殿中将军王宫,赍持驺虞幡带兵出宫,传诏于各部司马及其禁军,说楚王司马玮矫诏,屈杀淮南王司马亮与太保卫瓘。天子震怒,使某持此幡招回大小将军,速回龙虎二营,不许卫从叛贼。如有违旨者,便是楚王从恶,定斩不赦。如此谁敢不顾三族,与其从乱?”惠帝见说的有理,于是准奏,即命黄门董猛写诏,宣王宫入内,令其收捕楚王司马玮,并除其同党。

王宫领旨,便持驺虞幡,率卫兵五百人出宫,直入帅府,请楚王入宫。司马玮因汝南王与太保皆死,兵权尽在己手,于是毫无疑惧,带领甲士千人,自乘舆而出。王宫于是令五百禁军列阵,自于阵前高举手中驺虞幡,扬声叫道:“众军听者。楚王司马玮矫诏,谋杀汝南王及太保,倾危社稷,圣上已知。今诏命我等持此幡为信,前来收执楚王。汝等大小将士军校,各回龙虎二营,不许护送,若有违逆,便是反贼同党。”话犹未了,千名甲士已皆弃仗舍兵,哄然而散。楚王回顾左右无复一人,窘迫不知所措,逃走不及。被王宫大喝一声:“斩了!”禁军刀手上前,将楚王司马玮斩于府前,斫成肉酱。可叹!自此宣帝司马懿之后代子孙始开残杀互攻之风,“八王之乱”始肇其端。俗语“乱七八糟”者,谓汉景帝时虽有七国之乱,不致于毁亡社稷;而晋之八王之乱,则至于糟糕至极,江山再也无法收拾。

王宫杀了楚王,即勒兵回宫,报与惠帝及皇后。惠帝始觉背上芒刺尽除,一身轻松。贾南风亦喜不自禁,奏请诏封张华为少傅,开府仪同三司,领侍中、中书监,金章紫绶。张华固辞不肯受职,贾后欲劝其从,惠帝却又有些舍不得赐此重职,便要传旨作罢。贾谧看出姑母欲拉拢张华,于是跪请惠帝道:“张华因系庶族,故辞帝命。而其儒雅风度,朝野无不仰视,且极善筹略,进无逼上之嫌,退为众之所依;近可托六尺之孤,远亦可寄百里之命。依臣愚见,陛下宜倚以朝纲,共参正事。”惠帝只得准奏,于是终使受职,委以朝政。张华乃奏道:“太宰与太保因被楚王矫诏谋害,今有卫太保之女上书为父鸣冤。陛下宜念其前功,复加议谥,则二公虽在九泉之下,亦衔皇恩。”惠帝从之,于是诏谥汝南王为文成王,卫瓘为成侯。自此惠帝委政于张华,又依其荐,命皇后贾氏族弟贾模为散骑常侍,加封侍中。

张华字茂先,范阳方城人,乃西汉留侯张良十六世孙,父张平曾任渔阳郡太守。只因父亲早亡,家道中落,张华少时孤寒,曾替人牧羊养其寡母。同郡卢钦见之器重非常,刘放亦异其才,不弃其贫寒,倒赔妆奁以女嫁之。张华学识渊博,辞藻和顺华丽,聪敏多才,图卦谶纬及方技之书无不详细披阅,过目不忘,少时即言行谨慎,举止合礼。且见义勇为,周济危难,器量宽阔,胆识弘大,时人不能测其学识之深。张华初始不为人识,于是作《鹪鹩赋》以自喻,名士阮籍见而叹道:“此王佐之才也!”于是其名始显。渔阳太守鲜于嗣荐任太常博士,卢钦又荐于文帝司马昭,授佐著作郎。不久迁为长史,兼任中书郎。晋武帝司马炎受禅即位,拜张华为黄门侍郎,封爵关内侯。武帝曾问张华汉朝宫制及建章宫事,张华应对如流,听者忘倦。其又在地上画出建章宫图样,左右无不惊异。武帝大喜,谓张华可比春秋时郑国良相子产,拜为中书令,又加散骑常侍。张华母丧,武帝下诏劝勉,并夺情不允回籍服孝,使身穿衰服,在朝助理政事。如此恩宠自古少有,于是满朝文武皆为惊异赞叹。

当初武帝与羊祜秘谋伐吴之时,群臣多不赞同,贾充尤为力阻,惟张华极力附和。咸宁五年,晋军大举伐吴,武帝遂命张华为度支尚书,且参与军中攻守决策。当时众军已发,伐吴一时受挫,未获成功,贾充便急急跳了出来,奏请武帝腰斩张华,以证明己是人非。武帝却不昏庸,因而说道:“伐吴大计乃是出自朕意,张华只与朕相同而已。既云杀彼,则朕如何自处?”贾充方才无语以对。张华力排众议,终至灭吴一统天下,贾充愧恨难当。武帝遂诏封张华为广武县侯,增邑一万户,封一子为亭侯,食邑一千五百户,赐绢万匹。张华于是声名显赫,受命撰订晋史,修礼仪,多有增改。因起草武帝诏书诰文,声名愈显,虽不列于三公之位,已有三公威望。荀勖乃世家大族,忌恨张华以庶族之身得宠,常于帝前谤之。适逢武帝病重,问以托孤之事,张华荐齐王司马攸,不合帝意。荀勖于是趁机离间,使武帝调张华离朝,命为持节、都督幽州诸军事,又兼任护乌桓校尉、安北将军。不料此举虽以谗害为初衷,反而成就张华大功——其在任内招抚边民,北民皆感其恩德,马韩、新弥等化外二十余国皆遣使朝贡于晋。当时幽州边民臣服,疆域安宁,粮食丰收,兵马强壮。

张华成此大功,于是公卿朝议,欲请武帝召张华回京拜相,进号仪同三司。此番却又是因为张华出身庶族,非世族门阀子弟,复为武帝宠臣冯紞所阻。不久武帝征召张华为太常,入朝主理祭祀重事。但说来也怪,张华任为太常不久,却因太庙大梁忽折,又被免职,不知是偶然事件,还是有人故意为之。直至武帝驾崩,晋惠帝司马衷即位,复命张华入朝,为太子少傅。但因其与王戎、裴楷、和峤皆有德望,遂被杨骏猜忌,不得参与朝政。张华却不因此而记私恨,至杨骏被杀,皇后贾南风欲废杨太后时,群臣大多顺承,唯有张华反对。

闲言叙罢,书接前文。却说张华首谋除灭楚王有功,受到重用,便尽忠国事,辅佐朝政,弥补缺漏。虽当时惠帝昏弱、贾后残暴肆虐,仍能使天下安定不至于大乱者,张华功劳甚巨。张华见贾后亲族势大,于是作《女史箴》奉进,以此讽劝皇后收敛其行。贾后虽不采纳其谏,但亦因此敬重张华。其后朝廷追论张华前后之功,晋封为壮武郡公。张华十数番坚辞,惠帝不允,终使受之。元康六年,张华为司空,兼管修史之事,因主管文史之政,遂奏请天子诏令天下各郡,举贤良方正之士,荐于朝廷择优录用。惠帝准奏施行,颁诏天下。此诏一出,直引出两位大才,使洛阳文坛大放异彩。说话的!果是哪两个人,说的如此郑重?书中暗表,则便是世人号称“二陆”的吴会才子,陆机及其弟陆云是也。陆机字士衡,弟陆云字士龙,吴郡吴县人,为孙吴丞相陆逊之孙、大司马陆抗第四、第五子,合称“二陆”。陆机身长七尺,声如洪钟,年少时便有奇才,文章盖世,倾心儒家学术,非礼不动。其弟陆云六岁便能属文,虽文章不如其兄,但持论犹有过之。当其幼时,吴尚书广陵人闵鸿见而奇之,评论道:“此儿若非龙驹,当是凤雏。”吴凤凰三年,父陆抗逝世,陆机与其兄陆晏、陆景、陆玄及弟陆云分领部曲,任牙门将。晋太康元年,末帝孙皓降晋,吴国灭亡,当时陆机二十岁,于是退居家乡,闭门勤学,累十余年。因深感孙皓抛弃祖业降晋,作《辨亡论》叹之。

只说听闻天子下诏,下令天下诸郡各举贤良方正,陆机一时兴起,要到京师搏取一个功名,于是与弟陆云商议,兄弟二人一同来到洛阳。二人志气高昂,自谓是江南名族,不理中原世家豪族,只来拜访张华。张华早闻陆机兄弟名声,得之大喜,如获重宝。陆机与张华亦是一见如故,以师事之。张华以二陆皆为俊士,于是推荐给洛阳诸公,使二陆名气大振。洛阳时有张载、张协、张亢兄弟颇有文名,号称“三张”,此时便哄传“二陆入洛,三张减价”之说。这一日张华在府中设宴,与陆氏兄弟接风,请来洛阳世家名士,高朋满座。众宾齐至,闻陆机兄弟之名,皆道久仰。又因见张华置其兄弟于上坐,敬重逾衡,又不免心生嫉妒,便欲以辩论加以诘难,令其出丑。时有上宾荀隐字鸣鹤,善辩之士,尝闻二陆之名,但因素不相识,寒暄既毕,沉默不语。张华笑指陆机兄弟,对荀隐说道:“此乃江东之俊,公为中原之杰。今日之会,可谓诸贤相遇,请勿发市井之语,不作老生常谈。”陆云年幼,见张华如此开篇,遂离坐上前,拉住荀隐之手,自谓道:“幸会先生,某乃云间陆士龙。”荀隐毫不思索回道:“我是日下荀鸣鹤。”众人见对的恰当,鼓掌而笑。陆云又道:“既开青云,睹白雉,何不张尔弓,挟尔矢?”荀隐见他以自己名字取笑,于是对道:“我本谓子乃云龙骙骙,不料乃是山鹿野麋。因兽微弩强,是以发迟。”众人见二人针锋相对,复又笑。

张华作为主人,见二人互相嘲难,怕再讲论下去坏了和气,乃抚掌大笑,急令陆云回座,吩咐开宴,止其继续斗口。时座中有华阳人卢志,乃是东汉大儒卢植曾孙,魏司空卢毓之孙,泰山太守卢珽之子,亦是洛阳有名说客。因见张华礼敬陆机兄弟,于是洋洋在座,亦不起身为礼,只以手点指讥问陆机道:“未知陆逊、陆抗二公,与君宗远近如何?”陆机答道:“不敢,正如君与卢毓、卢珽耳。”卢志默然,遂不敢还口。陆云见兄长以对方祖、父名讳为嘲,殊无敬意,遂大为愠怒,谓其兄陆机道:“殊邦遐远,客不相熟,我兄何至于如此直白,径称其祖父名讳?”陆机答道:“贤弟不知,此人大是惫赖,先出言不逊,辱我兄弟是真。你想我祖父及家严何等人物,威名远播于四海,彼岂不知?其故作不知而以名讳直白,先就无礼至甚。有道是来而不往非礼也,某故亦直呼其祖父名讳以对之,有何不可?”陆云闻罢方才恍然大悟,转恼卢志无礼,大为不悦。酒过三巡之后,二陆见座中诸公皆出言卑俗无趣,兼且文人相轻之态毕现,于是不待席终,便不耐烦与这些人同席共语,提前辞别张华而出。次日张华入朝,将二陆荐于天子,奏请诏拜陆机为参军,陆云出补浚仪县令。

陆云领旨上任,只到浚仪衙中数日,稍展胸中才学,便使县中肃然,上下不欺,市无二价,百姓皆称其贤。只说这一日,陆云率领吏役到郊外祭祀社神归衙,忽见有一具男尸伏于街衢,许久无人告发认领。陆云即使衙役拘唤周围邻众,究问死者为谁。有人认出是后街王某,不知因何暴尸街头。陆云遂令拘来王某之妻,问其夫死于何因,其妻答曰不知。陆云察言观色片刻,于是下令监禁王妻于监中十日,却又并不提审。至十日之后,便将妇人释放,密令吏役自后悄悄跟随,观其去向。吏役应诺欲去,陆云复唤回嘱道:“某料妇人此去,不出十里,定有男子候之,二人共语。至其交谈之时,你便上前,将他两人缚来见我。”吏役不知其意,只管应诺而去,跟缀于妇人之后。那妇人却不回自家,只管逶迤行去,拐弯抹角,至于郊野。行不数里,至一密林,林中忽有一男子出,立于道旁,候那妇人临近,与之共语。男子问道:“县令因何肯放你出来?”妇人尚未答言,吏役早引公人上前,将二人执回县衙,来见县令大人。陆云即刻升堂,堂外观审者如堵。陆云直问那男子道:“你实话说来,某便不打——你如何杀了这妇人丈夫?”那男人虽然惊慌,但兀自强硬抵赖,高喊冤枉。陆云大怒,喝道:“若不是你杀人,某怎知你会在郊外候此妇人,令衙役抓个正着?那死者昨夜已托梦与我,说是你与妇人通奸,共杀其夫,并亲领公人前去报仇。时到如今,尚敢抵赖!”男子与妇人大惊,于是认罪服法,再无他辞。由是满县军民百姓,皆称陆公为神断。郡守闻知此事,嫉其贤能,于是屡寻隙谴责,无事寻由。陆云于是辞职而去,不复为官。浚仪之民追思其能,图画陆公形象,悬于县社,奉其配享社神,郡守屡禁而不能止。

陆机自到洛阳以来,家中音信断绝,信息不通。当时陆机养有一犬,自江东一路带至洛阳,极为神骏,名为黄耳。因羁寓京师,无人为伴,于是常与黄耳说话,以解旅思。一日,陆机笑谓黄耳道:“某过江三年,家中绝无音信,难当挂念之情,却又道路阻绝,信使难通。若是你能替我寄信回家,却不是好?”话刚出口,那黄耳竟摇头摆尾,呜呜而鸣,似是听懂主人之言,表示肯去。陆机大奇,于是当即写下家书,以竹筒盛书而系于黄耳颈下,令其出门。那黄耳果然寻路一直向东南而去,十数日后归来,颈下竹筒中竟果有家人回信。自此之后,陆机常使黄耳为使,送递家书,不劳托人辗转。元康二年,陆机任太子洗马、著作郎。因喜交游权贵,与外戚贾谧亲善,因而遭到世人讥讽。元康四年,吴王司马晏出京镇守淮南,任命陆机为吴国郎中令,随吴王游于梁、陈,转任尚书中兵郎,按下不提。

却说自元康二年春正月,杨太后被贾后矫诏饿杀以来,此后天下大饥,数年五谷不收。朝中百官及世人皆在背后相互传论,谓是杨太后阴灵报复惠帝及贾后。元康五年,鲜卑昭帝拓跋禄官继位,后将其国土划为三部。昭帝亲统东部,委任亲侄沙漠汗之子拓跋猗迤统治中部,而以沙漠汗别子、猗迤之弟拓跋猗卢统治西部。拓跋鲜卑自拓跋力微以来,因与晋廷和好,故兵戈不兴,百姓乂安,财畜富实,至拥控弦骑士四十余万。拓跋猗迤与拓跋禄官相继死去,拓跋猗卢便合并三部为一。夏四月,灾风伤稼,彗星现于西方,孛于奎,至轩辕。荆、扬、兖、豫、青、徐六州大水。十月,武库大火,焚尽累代所积之宝及器械二百万宗。十二月丙戌,晋惠帝命新作武库,大调天下兵器于洛阳。是年由于晋室不恤民情,征赋如故,流民四起,散于荆、蜀之间。朝中有识之士皆为忧虑,谓天道将变,是大乱将起之兆。

元康六年正月,惠帝以张华为司空,兼理天下兵事。五月边报传至京城,有匈奴郝度元起兵于冯翊郡,联合北地马兰羌、卢水胡共三部军马,各以兵五万俱反。郝度元杀北地太守,自称大王。张华急抱本入朝奏与天子,请调兵征伐,惠帝问计于贾后,征召征西大将军、赵王司马伦为都督,雍州刺史解系为副将,起兵五万讨之。司马伦奉诏,即发本部军出长安,临渭水西岸,传令雍州刺史解系来见,商议进兵之计。赵王司马伦字子彝,乃晋宣帝司马懿第九子,柏夫人所生,初封安乐亭侯。晋武帝司马炎即位,封为琅琊郡王。因使散骑将军刘缉收买工所匠人,欲盗御裘坐罪,廷尉杜友以法断之,刘缉弃市,司马伦应与刘缉同罪,谏义大夫刘毅附奏其议。武帝司马炎因司马伦系自己嫡亲叔父,故特下诏免罪,令归封国,任东中郎将、宣威将军。咸宁年间,改封司马伦为赵王,升平北将军、都督邺城守事,后进安北将军。元康初年,迁征西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镇守关中。此番三胡之乱,其实即是因为司马伦在关中及陇右刑赏不公而引起,朝廷使其领兵平叛,亦是令其将功折罪之意。

解系闻赵王召唤,遂引亲兵一百,来至征西将军大营。那解系字少连,济南人,父解修曾任曹魏琅邪太守、梁州刺史,考绩天下第一,武帝受禅之后封梁邹侯。解系及二弟解结、解育清身洁己,甚得声誉。时荀勖门宗强盛,朝野畏惮,其诸子谓解系道:“我既与卿为友,卿则应拜我父。”解系却不应。其后荀勖见到解系,倚老卖老道:“我与令尊亲厚,子应称我叔父。”解系却道:“某未奉先君遗教。公若与先君相厚,往日我父哀顿,公当垂书致问。今却作亲厚之诲,非所敢承。”荀勖父子大惭,世人无不壮之。后辟公府掾,历中书黄门侍郎、散骑常侍、豫州刺史,迁尚书,出为雍州刺史、扬烈将军、西戎校尉、假节。解系在任上因见司马伦欺凌氐羌,致使其反,便极其厌恶,自心底瞧他不起。此时见赵王相召,只得来到中军大帐,侃侃言道:“匈奴郝度元与马兰羌、卢水胡分作三路来侵,则末将与殿下亦应分兵三路,分镇要害以拒之。若只御一处,则其余两处百姓必然降贼,北地皆为匈奴所有。”赵王未及以应,忽身后转出一人道:“殿下既为大将军,便应自主大事,奈何要听命于下臣末将?今满营诸将皆乃殿下家奴,这位却是甚人,要殿下听他指派?若是依某看来,殿下应总督河西之军,何必分兵三路迎敌?聚兵而击之,必获全胜。”解系见来者说话无理至极,不由大怒,抬头看时,却不认识,于是问赵王道:“此乃何人,敢为此大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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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薇茗死了,沈修瑾亲手将简童送进了女子监狱。  三年牢狱,简童被沈修瑾一句好好关照她折磨的大变样,甚至狱中被同意捐肾。  入狱前,简童说我没杀她。沈修瑾不为所动。  出狱后,简童说我杀了夏薇茗,我有罪。  沈修瑾铁青着脸你给我闭嘴!不要再让我听到这句话!  简童笑了真的,我杀了夏薇茗,我坐了三年牢。  简童逃了,沈修瑾找疯了满世界通缉她。  沈修瑾说简童,我把肾给你,你把心给我吧。  简童仰头看向沈修瑾,说...

护美杀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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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知道他从东方来,只知道全球杀手组织在他职业报告上的统计杀手生涯执行任务1042次,斩首1042人,零失误,零损伤。外人都称呼他为杀神,可是他自己却知道,内心多么渴望一份宁静。卸甲归来,潜隐华夏,美女校花主动表白,霸道女总裁做知心大姐姐,可爱小萝莉要他做贴心大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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