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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转性（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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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皇上宿在了坤宁宫。

皇后伺候他更了寝衣后，见皇上眉头轻锁着，于是问道：“皇上愁眉不展，可是前朝有何事？”

皇上有些疲惫叹了口气，牵起皇后的手行至暖座坐下：“今日给朕请脉的太医多嘴，将慈宁宫的情况说给了朕听。皇祖母不愿让朕担心，朕也不好漏夜去叨扰她休息，可这心里，总是记挂的紧。”

皇后劝道：“臣妾今日侍奉了皇祖母大半日，直至情况好转些臣妾才离了宫。头风之症最易反复，又没个详尽的医治方子，臣妾详问了太医，若是要此症稳定下来，还需寻个适宜修养身心的好地界儿，好好疗养一番。”

她思忖了片刻，眸子一亮，笑道：“赤城汤泉离京不甚远，那地界苍山幽谷，峰峦叠嶂，苍松翠柏，不单是风景宜人，连着汤泉也是新翻建的，接着泉眼的温泉水，最是养人。臣妾觉着若是皇祖母于此地好好儿疗养一些时日，定于缓解头风之症大有裨益。”

“好是好。”皇上颔首，可喜色还未上眉梢便旋即消逝：“可皇祖母病躯不宜赶路，若是缓慢行之避走山路颠簸，怎说也得十日光景才可抵达。要皇祖母只身前往，朕总是不放心。”

皇后攥着皇上修长的手指，轻轻于他掌心画着圈：“皇上若放心不下，大可一同前去，左右是个好去处，前朝事平，如今国泰民安天下一片祥和之态，皇上登基十载，日夜为着国事忧思从未松泛过一刻，何不趁此良机，与皇祖母一并出宫疗养一段时日，如此于龙体也是有益。”

皇上将皇后的手一把攥住，含笑看着她，柔声道：“皇后有心了，如此也不是不可。只是如今惠贵人与荣贵人都有着身孕，眼瞧着荣贵人肚子愈发圆滚起来，不出两月便要临盆。便等她平安产子，此事再做打算吧。这宫里早逝的孩子太多，朕实在放心不下。”

皇后不再劝言，只淡淡‘嗯’了一声，而后俯在皇上坚实的胸膛上，任他将自己揽在怀中，安然享受着这静谧的，只属于他们二人的夜。

自从那日太皇太后一番话解了皇后的心结后，她便像是彻头彻尾换了一个人。

成日里也再不寻婉媃与懿德的错处，反而宽宥待之。

平日里得了好物什分发六宫的都是小巧，连着从未侍寝过的赫舍里春樱与王佳惢，也因着她的提携而承蒙圣宠。之后皇后更言说她二人入宫日久，也该晋一晋位份，皇上感念她凤仪垂范六宫，册了赫舍里为春常在，王佳惢为王常在，连带着也晋了董文茵为董常在。

可如此一来，这宫中便再无常在位份以下的嫔妃。

云杉眼瞧着皇后提携旁人冷落自己，心中自然不痛快。

入了十二月以来天气严寒的厉害，北风呼啸如刀割，连着漫天飞雪密密洒落，皇后遂免了六宫请安，一心在宫中看顾着承祜。

这一日雪停日暖，云杉一早入了坤宁宫向皇后请安。

皇后对她的到来也只是淡淡的赐了座，并不与她过多攀谈，只顾与清月带着承祜在宫里满殿乱跑。

云杉环顾坤宁宫，见是宫中一应桌角案边皆以素布包裹起来，连着暖炉也不放在地上，而是以铜丝虚悬吊在半空中，为得便是承祜这嬉闹的年纪，若一不小心磕了碰了，也不至于生了大伤。

云杉抬头瞧着空中暖炉内燃着炭火噼啪作响，心中如打翻了五味坛子般不是滋味。

若是自己的孩子还在，她也能如同这般，日日逗乐子嗣，在宫中寻得一丝寄托。

可这一切，终是被皇后给毁了。

她目光阴狠瞧着皇后，却正巧与她的眼神对上，于是忙换了一脸笑意，盈盈道：“皇后娘娘如今愈发有为人母的样子了，瞧着宫里，事事妥帖谨慎，当真是极好的心思。”

皇后睇她一眼，又见承祜出了汗，便命清月将他抱下去洗个热水澡，更千叮万嘱莫要凉了孩子。

直至清月抱着承祜退下，她才向云杉徐徐道：“化雪的天气最是路滑难行，你怎么来了？”

云杉恭谨道：“娘娘许久不曾召嫔妾来，嫔妾心里却总是念着娘娘。”她上前两步，一脸隐秘冲皇后低语：“荣贵人即将临盆，她那肚子尖尖的，臣妾瞧着，保不齐是个小阿哥。”

皇后不屑叹道：“阿哥便阿哥，生男生女的事，全凭祖宗庇佑，又不是本宫能定的。”

云杉浅笑颔首，旋即又道：“生男生女全凭天意，可让不让她生，还要看娘娘您的心意不是？”

皇后震怒，瞪她一眼，吓得云杉忙不由后退了两步：“娘娘......娘娘何以这般看着嫔妾？”

“皇上膝下子嗣单薄，左右本宫有着承祜，荣贵人即便生下阿哥也不碍事，你可别再动错了心思。”

皇后神色不豫，默了片刻又道：“本宫从前做了错事，如今已是夜不能寐心中倍感亏欠，这等伤阴鸷的事，再也不敢触碰。还有你，也是一样，若还想得本宫庇护，便手干净些，没得将这事牵扯到本宫头上，休怪本宫不容你。”

云杉为皇后言语震惊，她虽脸色平平并未露出不妥，可心里却暗暗觉得一阵恶心。

从前她要害自己孩子性命时，是那般阴毒绝情心狠手辣，现在这般菩萨心肠普度众生的模样是要给谁看？

康熙十年十二月二十五日，荣贵人马佳氏于承乾宫平安诞下一名阿哥。

宫中添丁，皇上不胜欢喜，因着太皇太后头风之症发作愈发频繁，皇上也想着要太后欢喜一番，于是在得了秀妍允诺后，便将给皇子取名一事交给了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感念宫中无蒙古嫔妃，也无拥有蒙古血缘的皇嗣，于是便给小阿哥取名为赛音察浑。

取这名，一来是因着皇上子嗣多早夭，希望这个皇曾孙可以如喀尔喀左翼土谢图赛音汗察浑多尔济一样强壮；二来也是想督促皇上谨记喀尔喀草原之大事。

赛音察浑诞育之际适逢年节，皇上为着添喜，大赏合宫宫人，一时间沉寂了许久的紫禁城，欢腾雀跃之声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