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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雨水,说来就来。谢煊回到房间时,外面不知何时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他随便冲了个澡,换了身睡袍,虽然过了子时,却还没有睡意,便点了一支烟,走到阳台去抽。
寒风吹进袍子里,激起一阵战栗。今晚过去不久的一些片段,毫无征兆地跳进了他的脑子里。
他对跳舞其实没什么兴趣,只是许久没放松过,便借着今晚的舞会放纵了一回。交换舞伴时,他随手拉了个女孩儿,不料就是江家那位五小姐。明明不是一个很好的舞伴,全程让他带着,可是有些东西却让他无法忽视。
女孩儿纤细的腰肢,柔软的手,迷离的灯光下,那双如同山间小鹿般水润的双眼,以及与香水截然不同的,似有似无的馨香。在他怀中起舞时的样子,分明带着点彷徨无措,像是迷失凡间的精灵,可又始终是那么淡定从容,并没有因为自己那点刻意的小恶作剧,而失了方寸。
他用力吸了口烟,连带着将夜间湿润的冷空气,也吸进了胸腔,这才将那异样的情绪压下去。
“还没睡?”一道声音,打破了这夜晚的宁静。
谢煊转头,看向隔壁阳台的谢珺,轻笑道:“你也是?”
谢珺划开火柴,一簇小小的火焰在暗影中亮起,照亮了他那张温润的俊脸,他点上烟,灭了火,笑说:“转眼就来上海三个月了,这里比我记忆中更冷一些。”
谢煊道:“是啊,不过总算不会像北京城那样,有风雪肆虐的时候。”
“这倒也是,记得有一年下大雪,一觉醒来,咱们家的大门都给雪堵上了。”
谢煊笑:“可不是么?一脚踩下去能到膝盖。”
谢珺说:“但屋子里有地龙和火炕,只要不出去,就特别暖和。坐在炕上,吃着茶和瓜子,看窗外大雪纷飞,也是别有一番滋味。我还记得,小时候咱们三兄弟,老喜欢挤在一块。”
谢煊点头:“是啊,那时候,你和大哥什么都让着我。”说着转过头,怔怔然地看向深不见底的夜色。
谢珺默了片刻,柔声道:“季明,大哥的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你不要再自责了。何况行军打仗,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那也怪不得你。”
谢煊吁了口气,勉强笑了笑:“二哥,我没事的。”
谢珺点点头,又笑说:“一直觉得你还是个孩子,没想到一转眼,你也要成亲了。”
谢煊有些好笑道:“二哥,你也就比我大了三岁。”
“也是,你这个年龄的男子,好多都已经儿女成群。”谢珺笑说,默了片刻,又话锋一转问,“今晚父亲说得事,你有什么意见吗?”
谢煊摇头:“江家背景简单,确实是联姻首选。”
谢珺道:“我的意思是,婚姻毕竟是人生大事,你真愿意联姻?父亲不是独断专行的人,你其实也可以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子。”
谢煊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我跟二哥不一样,儿女情长的事,对我来说,不过就是逢场作戏罢了。既然这样,不如利用联姻,为谢家出点力。”
谢珺笑了笑,道:“我还担心你不愿意呢。”
谢煊吸了口烟,淡声道:“没什么不愿意的,如今时局混乱,咱们谢家要立于危墙之下,就得未雨绸缪。江家富甲一方,若是真打起仗来,有他们的财力支援,会起到很大的帮助。”
谢珺笑说:“父亲若是知道你这样想,想必很欣慰。”
谢煊默了片刻,抬头看向对面的人,道:“二哥,我知道你跟父亲一样,一直在为我的事操心,今晚还专门替我打听江家那位五小姐,谢谢你。”
谢珺道:“你是我弟弟,不用跟我客气。”
谢煊想了想,又问:“二哥,你自己呢?二嫂已经过世快两年,你也该替自己打算了。”
谢珺叹了口气,笑说:“我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肯定会替自己打算的。”
谢煊轻笑一声:“莫非二哥是有心仪的姑娘了?”
谢珺摇头失笑:“算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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