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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于海牧火（第2页）

“大人。”船长对着殷九说着，“我姜心从十八岁下海讨生活，到现在已经快五十年了，期间扑上来的渔获供应了蓝光城中人们的生活，我在上次夜潮来临前遇到了我的妻子，现在想起来她真是温柔啊。但是她没死在夜潮中，却死在了夜潮之后的大饥荒中，只留下我和我的女儿相依为命。虽然我知道这样很不好，但是两位老爷，如果你们可以安全回去，可以拜托见到我的女儿跟她说一声，她的父亲爱她，希望她可以好好生活。”

殷九打断了船长的话，“不，为父亲，这种事只能你自己去做，你要支撑住，活着，站到你的女儿的面前，而不是拜托我们的仁慈！”

“先生！我快要死了。”

“所以呢？”殷九冷冷的说道，“你想用死亡为逃避的借口，将你的责任抛在你不曾仔细了解的人的身上？将你的女儿的希望葬送在命运的手中，而后死在这个地方？将尸体抛在这么一个场所，而后葬于怪物的腹中？”

“我知道我的卑微，但是，请看在我这段时间对大人的服侍上面，我恳求你们告诉我的女儿，她的父亲一直爱着她，或者只是远远的看看她。”姜心船长跪坐着，卑微的低下了自己的头颅，“拜托了，大人，仅此而已，大人。“

火光下，船长低下的头颅上苍白的发丝紧贴在他那干瘪的头颅之上，殷天可以想象他那灰色面具之下的面孔会多么因为紧张而扭曲，而他的父亲，他的侧脸在火光中，光暗交织，沉默如同铁石。

这种情状，殷天从未想过会在这位船长身上浮现，在他脑海之中，最深的还是那日出航，姜心那望向远方的冷漠眼神，就仿佛万事万物都已经消亡。

这是漫长的沉默，殷天没有插话，而是继续看向遥远的天际，视野尽头是一片黒如磐石的厚重海面，海面和同样漆黑天空结成一块不可撼动的黑漆。

恍惚之间却有道猩红的光亮轻易切开了那片黑暗，如同铁刀切割薄纸，然后海面渐次燃起一片片的火光。而那猩红色的光亮倒映在海面上如同往水中加入成吨的血水。

“看那里！”殷天插入两人的对话，“那是什么？”

两人顺着殷天所指的方向看去，蓦然间泪水从船长那皱纹深深的眼角滑落，然后恸哭起来。“海上牧火，与血相伴，是火族。是火族啊！”

一条条帆船靠近而来，最前的那艘船只的甲板上站着一雄壮的男子，赤裸着上身，双臂环胸，古铜色的皮肤映着火光如同裹上了油，桅杆顶的火笼里燃烧着橘红色的火焰，男子面带一张蓝色火焰的面具，火焰跳跃如同水纹，贯穿上下有一种舞动的感觉。

火族的船队所过之处，沿路的怪物被鱼叉贯穿，被火焰点燃，而后缓缓地沉没在这着火的海洋之中。

男子在殷天等人不敢相信的目光之中，往船前踏出一步，火焰自面具之上涌出，将全身裹满，犹如覆盖一层铠甲。站立于海面之上，脚下蒸腾出浓重的雾气。

于海面之上行走，缓缓靠近三人，低下头颅逼视而来，目内满是威严，威风如同天神，在他前方的三人，头发被水打湿，狼狈不堪，船板上一团火焰弱小的燃烧着，忽明忽暗。

他好像确定了什么，目光缓和下来，将火焰收拢，走到船板上，对着殷天伸出右手，做了个奇怪的动，半跪而下，抚胸躬身，说道“很高兴见到您，寻火者大人！您是应预言而来终结我们火族千万年等待，前来击杀无心者，无耳者，无口者，无鼻者，无目者五位邪神的那位大人吗？”

三人目瞪口呆。

殷天回过神来“我想，您可能认错人了。”

男子闭上眼仔细感受着殷天身上的气息，轻笑了起来，然后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仰头大笑“胡来撒！胡来撒！”

然后那一条条船只中便传来响彻天地的欢呼声，男子再一次躬下身来“不，并没有，请跟我来，尊敬的寻火者大人。”

从船只中奔下来的人们，托起不知道发生什么的殷九，和隐约知道些什么的殷天，以及喜悦的船长回到了船上，人群中传来殷天的喊声“我那位同伴被梦鱼咬伤了。。。。。”

火焰从男子的面具烧至全身，高温让男子脚下的木板开始燃烧，直至整块木板，男子变成了一个火人，踏步行在水面上，他蔑视的看着周围等待着什么的怪物们，抬起手臂，火焰便从他脚下环状扩散开来，黑暗中水面上那怪物们便发出嘶吼，溺死在这片火海中。在周围人敬畏的目光下男子收回火焰回到了船上“跟上去吧，那是预言中的大人，我们火族千万年等待的命运即将迎来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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