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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3章（第2页）

月如将胡雪岩引入她的卧室，随手将房门掩上。胡雪岩便坐在床沿上，脱棉换夹，易衣既毕，少不得打量打量周围，家具之中只有一张床最讲究，是张红木大床，极厚的褥子，簇新的丝绵被，雪白的枕头套，旁边摆着一枚蜡黄的佛手，拿起来闻一闻，有些桂花香，想来是沾了月如的梳头油的缘故。

&ldo;换好了没有？&rdo;房门外面在问。

&ldo;换好了。&rdo;

&ldo;换好？我来收拾。&rdo;接着，房门&ldo;呀&rdo;地一声推开，月如进来将换下的丝绵袄裤，折齐包好。

胡雪岩这时已走到外面，正在吸水烟的唐子韶站起来问道：&ldo;大先生，是不是马上开饭？&rdo;

&ldo;好了就吃。&rdo;胡雪岩问道：&ldo;你啥辰光到湖州。&rdo;

&ldo;喔，那我要把交代蓉斋的话告诉你，第一，今年丝的市面不大好，养&rdo;今天下半天就走。&ldo;

蚕人家，今年这个年，恐怕很难过，你叫他关照柜台上，看货稍微放宽些。&ldo;

&ldo;是的。&rdo;

&ldo;第二，满当的丝不要卖……&rdo;

&ldo;满当的丝，大半会发黄，&rdo;唐子韶抢着说：&ldo;不卖掉，越摆越黄，更加不值钱了。&rdo;

&ldo;要卖，&rdo;胡雪岩说：&ldo;也要先把路脚打听打听清楚，如果是上海缫丝厂的人来收，决不可卖给他们。&rdo;

&ldo;是的。&rdo;唐子韶答应着，却又下了一句转语：&ldo;其实，他们如果蓄心来收，防亦无从防起。&rdo;

&ldo;何以见得？&rdo;

&ldo;他们可以收了当票来赎啊！&rdo;

&ldo;我就是要这样子。&rdo;胡雪岩说：&ldo;人家赎不起当头，当票能卖几个钱，也是好的。&rdo;

&ldo;大先生真是菩萨心肠。&rdo;唐子韶感叹着说。

&ldo;也不是啥菩萨心肠，自己没有啥损失，能帮人的忙，何乐不为！说老实话，一个人有了身价，惠而不费的事、不知道有多少好做，只在有心没有心而已。&rdo;

&ldo;大先生是好心，可惜有些人不知道。&rdo;

何必要人家晓得？惠而不费而要人家说一声好，是做官的诀窍，做生意老老实实，那样做法，晓得的人在背后批评一句沽名钓誉，你的金字招牌就挂不牢了。&ldo;

&ldo;是，是。大先生真见得到，不过……&rdo;

&ldo;你不要&lso;白果&rso;、红枣的，谈得忘记辰光！&rdo;月如大声打断他的话，&ldo;开饭了。&rdo;

抬头看时，已摆满了一桌的菜，除了胡雪岩所点的核桃炙腰与三鲜蛋以外，另外蒸的是松子鸡，炒的是冬笋鱼，烩的是火腿黄芽菜，再就是一大碗鱼圆莼菜汤与杭州到冬天家家要制的腌菜。

&ldo;老爷吃啥酒？&rdo;月如说道：&ldo;花雕已经烫在那里了。&rdo;

&ldo;好，就吃花雕。&rdo;

斟上酒来，月如又来布菜，&ldo;我怕方裕和的火腿，老爷吃厌了。&rdo;她说：&ldo;今天用的是宣威腿。&rdo;

&ldo;你的话也说得过分了，好火腿是吃不厌的。&rdo;胡雪岩挟了一块宣威腿，放在口中，一面咀嚼，一面说道：&ldo;谈起宣威腿，我倒说个笑话你们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