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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第2页）

第三十三章天地不仁

窗外的雪愈加密集，枝头由灰转白。楼下的桃李紫薇叉叉丫丫，像破败的武库中积灰的剑戟，沾着连天的蛛网。历星楼久无人住，已经冷透了。才站了一会儿，便觉手脚冰冷，即使捧着手炉亦无济于事。

头顶一道大梁，漆色尚新，描了几只振翅欲飞的黄鹤。慎妃便是在这道梁上，用一条天青色绣花绫帛结束了自己的性命。绣的是嵯峨云山，欲揽黄鹤而归。

我命芳馨拿出一只小香炉放在妆台上，拈香躬身而拜。施哲也讨了香，拜了三拜。我在妆台前呆站了许久，直到檀香燃尽。忽听施哲道：&ldo;朱大人病体未愈，还请早还。&rdo;

他温言细语的关怀，令我想起芳馨等人被扣掖庭属时，他推心置腹的劝导。不觉心中感激，遂行礼道：&ldo;说起来，玉机还没有多谢施大人这些日子以来的照拂。施大人秉公心，不滥刑，明真相，解圣忧，玉机钦佩。&rdo;

施哲还礼道：&ldo;大人此言差矣，既是秉公心，何来照拂？&rdo;

我心下甚慰：&ldo;是……玉机失言。&rdo;

施哲道：&ldo;大人乃女中君子。所谓&lso;先存诸己，而后存诸人&rso;[75]，所以弘阳郡王殿下亦仁孝有加。&rdo;

我淡淡一笑：&ldo;弘阳郡王仁孝，全是萧太傅与刘女史的功劳。&rdo;

施哲笑道：&ldo;大人过谦。大人昔日教导弘阳郡王的事情，下官颇多与闻，甚是向往。只是提到弘阳郡王，下官有一事不明，望大人赐教。&rdo;

我笑道：&ldo;施大人但说无妨。&rdo;

施哲道：&ldo;那一日下官遣人去漱玉斋请大人辨认几个字，怎么大人辨不出，反倒是弘阳郡王辨出了？&rdo;

我微微诧异：&ldo;殿下不是早已言明么？大人为何有此一问？&rdo;

施哲道：&ldo;仅凭一道暗香，便确定是于氏所书，似乎糙率了些。&rdo;

高曜之所以熟悉那道暗香，是因为我将锦素赠予我的香墨一锭不差的全送给他用。既然高曜也常用香墨，而那些字又是照字帖描写的，则也有可能是高曜所书。只因香墨早就用完，掖庭属查抄启祥殿时，才没有找到。施哲连这样细微的事情都能察觉，果然心思细密。

然而高曜的事情我不便代答，于是淡淡道：&ldo;既是殿下的事情，还请施大人亲自去问，想来殿下定会实言相告。&rdo;

施哲道：&ldo;大人所言极是。&rdo;

我笑道：&ldo;其实大人在将那些字拿给玉机看之前，已然猜到那是于锦素所写的了。&rdo;

施哲微笑道：&ldo;大人何出此言？&rdo;

我揭开妆奁，但见镜下静静伏着几只盛胭脂的瓷盒，镜虽亮，胭脂却已半干：&ldo;玉机尚有嫌疑，大人却将那些字交给玉机辨认，无非是因为玉机与于锦素交好，十分熟悉她变幻莫测的字体。&rdo;

施哲笑道：&ldo;大人英明。于锦素工于书法，恐怕除了朱大人，再没人认得出这些描摹的颜楷。下官处事不当，却也无可奈何。请大人多多包涵。&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