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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第2页）

当下命小莲儿进来换过了茶。我忽然想起一事，遂问道：&ldo;刘女史现下如何了？&rdo;

高曜道：&ldo;自宫人们去过掖庭属，刘大人便沉默寡言了许多。近日闻得父皇和母后有意在新年后晋封她为从六品女掾，这才好些。&rdo;

我叹道：&ldo;来日你离宫守陵，可要带刘女史去么？&rdo;

高曜道：&ldo;她若愿意随孤吃苦，孤便带她出宫。若她不愿意，便留在宫中随姐姐校书，或去做华阳皇妹的侍读。两可之间，孤并不在意。&rdo;

我笑道：&ldo;她若有心思，当随殿下出宫才是。&rdo;

高曜道：&ldo;孤看刘女史不是这等能忍辱负重的人。&rdo;

我笑道：&ldo;殿下也不能太小瞧她。&rdo;

忽见高曜探头过来，压低声音道：&ldo;父皇回宫也有二十多日，当问过姐姐了吧。&rdo;

我心中一跳，转头避开他的目光，明知故问：&ldo;殿下说什么？&rdo;

高曜目不转睛地望着我，笑道：&ldo;看来孤猜对了。父皇定是问过，而姐姐没有应允。&rdo;我双颊一热，无言以答。只听高曜又道：&ldo;刘女史若像姐姐这般，连皇妃尊位也不放在眼中，倒还可能随孤出宫。可是她心浮气躁，哪有姐姐这般定力？&rdo;

我垂头不语。忽见小莲儿开了隔扇，从小丫头手中接了一碗药进来，说道：&ldo;姑娘，该喝药了。&rdo;我忙接过，也顾不得苦，一口饮尽。高曜看我喝过药，便嘱咐我好生歇息，起身告辞。

我送他到玉茗堂门口。但见一弯月牙低低挂着，群星闪耀。明天定然是一个晴好的天气，积雪化为春水润泽万物，却必先冻彻周遭的一切。天光淡淡，雪光溶溶，微弱而精明，照见一切曲折难言的心事。

心事‐‐他有他的，我有我的。

第四十五章生父养父

咸平十四年的最后几天，我在既焦灼又坦然的心境中度过。因回家的日子临近，我的隐隐不安中还带着几分期待。我早就嘱咐过母亲，让父亲无事不要出门，只要皇帝不准陆大将军去熙平长公主府强行逮捕，父亲便不会有事‐‐虽然只是暂时的。待我回家将此事告知父亲，商议之后再做区处。

只是我心中有一个可怖的推论，我不忍也不敢再深想。

我的镇定令芳馨赞叹不已：&ldo;姑娘才得了一个极坏的消息，晚间竟能与弘阳郡王如此冷静地剖析圣意、计算得失。姑娘真真不是凡人。&rdo;

我在左手食指上套上一枚桂纹碧玺银戒指，丝丝叶脉雕得精细，像一双双眯fèng的眼睛冷冷审视着我。我抬起头，望着镜中青白憔悴的面容，刻意撑出一抹温柔的笑意：&ldo;殿下的请愿策书、紫菡的暴毙、我和于锦素的绝交，还有你们在掖庭属吃的苦，都不能打消他的疑虑。我也就罢了，死不足惜。殿下是慎妃娘娘的命根子，慎妃娘娘对我有托孤之请。殿下的事情我不能不理。&rdo;

芳馨道：&ldo;可是，殿下出宫守陵，从此就少见圣颜。如此还能……&rdo;我自镜中看她一眼，随即费力地取下戒指，用力将指环掰开一些，&ldo;&lso;但患志之不立，信之不笃，何忧于人理之废乎？&rso;[116]随心而行，但求无愧无畏，无怨无悔。&rdo;

芳馨小心翼翼道：&ldo;奴婢听不懂。姑娘是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么？&rdo;

我笑道：&ldo;姑姑这样说，也没有错。&rdo;

芳馨这才松一口气，指着我的戒指道：&ldo;这指环有些小了，奴婢送去内阜院修整修整。&rdo;

我摇头道：&ldo;不必。&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