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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0章（第2页）

朱云探出头去，用马鞭指一指东面，笑道：&ldo;二姐你看。&rdo;

时近正午，日光直挺挺地落在街道上，腾起细细的热浪，如水纹涣涣。久违不见的一灰一红两道身影从东方来，淡如墨，薄如纸，轻盈稳重，面目模糊。路人好奇的目光如山岳夹峙。于是寻张觅李、呼朋唤友，一时间人群聚成一个极大的浪头，扑到了茶肆前。待酒菜齐备，茶肆前已被挤得水泄不通。

我用清凉的湿巾摩挲着手背，眼也不抬地道：&ldo;你倒知道他要说什么？&rdo;

朱云道：&ldo;略有所闻。&rdo;

我嗯了一声，微微叹息：&ldo;是谁告诉你的？你可知道这李万通祖孙是什么来历？&rdo;

朱云笑意幽微：&ldo;跑江湖的人，自然听见什么说什么。谁给的赏钱多，就顺他的耳说他爱听的。如此而已。&rdo;

我心中一沉：&ldo;他要说什么？&rdo;

朱云道：&ldo;自然是时下京中传得沸沸扬扬的事。&rdo;

我隐隐猜到几分，不觉变色道：&ldo;荒唐！&rdo;

朱云道：&ldo;荒不荒唐，二姐不妨先听听。&rdo;

人群汹涌如cháo，轰响不绝。李万通坐在竹篷下饮茶，闲闲摇着蒲扇，闭目养神。他那穿红衣裳的孙女早已收了满满一斗笠铜钱和碎银子，在李万通的耳边晃了一晃。李万通听过丁零数响，这才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来，向着人群坐定。人群次第静了下来，只听李万通被兑了冰的凉茶激得微微沙哑的声音道：&ldo;今日小老儿要说的，是宫里一位女官的事。&rdo;

少女在一旁拨了两下月琴，娇声道：&ldo;爷爷，听说宫里官位最高、最聪明的女官是女录朱氏。&rdo;

李万通道：&ldo;小老儿要说的正是这位女录朱氏。&rdo;

少女道：&ldo;宫里最高品级的女官叫作女典，如何成了女录了？&rdo;

李万通道：&ldo;女录，意为女录尚书事。&rdo;

少女道：&ldo;什么叫录尚书事？&rdo;

李万通道：&ldo;录尚书事一官，也叫领尚书事，是汉昭帝为权臣霍光所立的官位，退可掌管一切御案文书，进而可总理朝政大事。&rdo;

少女道：&ldo;如此说来，这位女录大人也为高官家打理政事了？&rdo;

李万通道：&ldo;这倒没有。满朝皆知，这位朱大人只是在御书房后面的小隔间里帮高官家看百姓的上表，只因高官家偏爱，才赐了这么一个与别不同的官名。&rdo;

少女笑道：&ldo;既然高官家偏爱，想来也是他的妃妾了？&rdo;

李万通捻着胡子，摇头晃脑道：&ldo;这却不好说，但她的亲姐姐确是皇妃不假。&rdo;

少女道：&ldo;便是前些年勾走了高官家的魂儿，使高官家辍朝怠政的那个水蛇精一样的女子么？&rdo;

李万通拖长了音调道：&ldo;不是她却还有谁？&rdo;

少女鄙夷道：&ldo;想来这朱女录也不过是借着姐姐的宠幸，能有什么惊人艺业？&rdo;

李万通扁扁嘴，白眼一斜：&ldo;似你这般不好好念书的，自然想不出旁人的惊人艺业！&rdo;人群轻笑如阵雨洒落。少女满脸通红，重重拨了几下琴弦，恭敬道：&ldo;还请爷爷指教。&rdo;

李万通道：&ldo;别急，且听我慢慢说来。&rdo;只听竹板清脆一响，他的声音陡然轻快响亮，&ldo;女录朱氏，本是公主府一个小小的婢子，自幼伺候小姐读书。谁知小姐的书读得平常，侍读丫头却装了一肚子墨水。&rdo;人群中有人露出了不以为然的神色。李万通又道，&ldo;虽说&lso;妇德，不必才明绝异也&rso;[29]，可也不能让自己的女儿活成一个糊涂虫。&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