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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三十七章（第2页）

第二天，东厢房重新换了布局，和尚说她那间屋子光线比较好，不易招惹邪祟，更适合季元住，于是她和季元互换了屋子。

季元身子真的一日日好起来，可乐渝却突然病倒了，季元为她寻了很多大夫，都说她身体很好，一点毛病也没有。

很快，季元就去了上京城求学，他走的那天后花园里的梨树刚好开了第一朵花，乐渝将花摘了下来，算好日子附在信中一同寄给季元，等他到上京城季宅的那天，这一封信也刚好到。

乐渝在江南的日子过得并不好，她的身子越来越差，说不上哪里不舒服，就是整日想睡觉，没什么精神，就像是......话本子里被妖怪吸食了精气的书生一样。

季员外十分不喜她，没过几日也出门去了，府中就剩下乐渝和一屋子下人。管家极擅长见风使舵，瞧着季员外不喜她，季元又不在江南，将她关在东厢房不闻不问，婢女也是十天半个月才来一次，见她还活着就又走了。

季元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寄信回来，管家每每会在家书送回的前几天对她格外好，乐渝知道管家是怕她在信里说些什么。但她生来软弱，从不敢轻易告谁的状，所以在那些回信里，从没有提及过府中任何一人。

乐渝在窗外枫树红火的那天，剪下了一片枫叶，夹在信中寄往了上京城，询问季元何时回来呢。

可她一直没有等到回信，季元不知为何再没有寄信回来。

这年，江南下第一场雪的时候，乐渝在床榻上断了气。

到死也没有等到季元。

“我现在才明白，那日和尚从季元屋中走出来时，看我的那一眼是什么意思。”乐渝哭着说，“他在可怜我啊，数九寒冬傻傻在外面守了一日，可季元却在里面谋划着怎么杀我......”

昔日她尚还在闻风楼里时，小落和她说女子若是生得太美，又没有为其撑腰的人，美貌只会成为“过错”。

她终于有了能为自己撑腰的人，可那个要她命的人，正是为自己撑腰的人。

薛榆气得混身发抖，她在做乐渝的那些日子里，就连发现长终化作的季元躲着自己，都要为此难过好久，可真正的季元竟然比这还要混账，亲手杀了自己的心上人。

乐渝哪里是生了病，她是被人换了命格！

季元托和尚在东厢房布了最后一道风水局，以两间屋子为媒，套上两人的命格，再用换屋子为理由，换走了乐渝本来的命格，将那副短命的命格给了乐渝。

所以他才会那么快好起来，如有神医相救，而乐渝却无缘无故病倒，怎么也寻不到缘由。

那和尚小小年纪，却会如此高深的风水局，身为以慈悲为怀的出家人，竟没有半点怜悯心，与季元一同谋害人命，当真可怖至极！

“我死了还不到十天，季元就高高兴兴地回府了，在亭子里宴请好友，他们笑得那么开心，预祝他来年高中状元郎，再娶一个贤良淑德的好夫人。”乐渝哭喊道，“他不知道管家见我死了有多害怕，季元买我时江南人尽皆知，他不敢将我埋在外面，担心会有闲言碎语，而是绑了石头沉在了湖底，我当时就在下面看着，我恨死他了！恨死整个季府的人了！”

她在湖底受鱼虫啃咬，他在亭中受众人追捧。

人如蝼蚁，命似草芥，无人询问，无人怜惜，无人疼爱。

薛榆不太会安慰人，她向乐渝保证道：“你放心，我们定会为你鸣冤。”

乐渝红着眼睛看她：“姑娘相信我的话？”

薛榆：“相信，因为我也曾是你。”

而且，乐渝如今怨气已散去，又在铜钱布下的阵里，绝不敢对她撒谎，所以刚才那些话，句句皆是真。

乐渝放声大哭，像个孩子一样：“二娘没有骗我，这庭院当真好深好深啊......”

“你此前布下的那个阵，想杀的是整个季府的人吧？”薛榆问道，“唯一的机会，你不会废在我们身上。”

“是。”乐渝抽泣不止，“我要整个季府给我陪葬，只要你们在阵中同我们一样相爱，湖水就会淹没整个季府。”

薛榆抿了抿唇，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她突然想到了长终在阵中写的最后一封信。

“吾有一心上人，从不识吾之心，但愿此一去，佳人面不惊。”

长终从头到尾都没有受阵局的影响，始终记得自己只是长终，他......到底有没有爱过自己所化的乐渝？

如果他也和自己一样没了记忆，会不会也向季元一样，杀了自己来换命格？

薛榆收回思绪，贴了一道纸符在乐渝身上：“符散之时就是你该去之时。”

“多谢姑娘。”乐渝脸上露出一个笑，她转头看了看长终，“希望姑娘永远不会和我一样，错付了真心。”

长终无悲无喜地看着乐渝：“她是我等了很多年才等到的人，我怎么舍得伤害她。”

薛榆心蓦地缩了缩，她一把拉过长终：“行了，给我闭上嘴，我们该上去办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