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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第1页）

启春一怔，忽而大笑。我也跟着笑了起来。芳馨走了，却有启春来与我谈心，这是我焦灼等待中唯一一点安慰。启春止了笑，道：&ldo;其实你除了官位，还有陛下的爱慕，你若要取得高位，也是易如反掌。&rdo;

我一惊，&ldo;姐姐都知道了？&rdo;

启春道：&ldo;一进宫便听到宫人们说闲话。唐突相问，妹妹莫怪。&rdo;

我低头摩挲着锦被上曲折的绣纹，苍白的指尖像飘忽无踪的雪片，幽浮于一片灿烂锦绣之上，心亦像飘雪一样没有根基。&ldo;我不愿意做宫妃。&rdo;

启春道：&ldo;嫁于天家，是天下女子的福气，你怎么倒不愿意？&rdo;

我叹道：&ldo;颖嫔聪明美貌，又是新妃，恩宠不过尔尔。昱嫔因有几分像周贵妃，一时宠遇甚炽，不过一阵子，也就烟消火灭了。我容貌远远不如她二人，还没有册封呢，陛下便疑心我和慎妃娘娘的死有关联，将我身边的人全拿去掖庭属查问。连我自己，前天晚上因为缺医少药，身边又少了得力的人，险些病得……活不过来……&rdo;说着凄然一笑，&ldo;他的爱慕，我当不起。&rdo;

启春骇然不语。良久，忽而笑了起来，连说&ldo;非也非也&rdo;。我不禁窘道：&ldo;我拿姐姐当知心人，对姐姐吐露心事，姐姐怎的取笑我？什么非也非也的！&rdo;

启春随手把玩起瓶中的梅枝：&ldo;我笑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rdo;

我奇道：&ldo;愿闻其详。&rdo;

启春笑道：&ldo;我问你，你知道周贵妃为何得宠么？&rdo;

我答道：&ldo;周贵妃容貌美丽，聪明绝顶，武艺高强，性情柔顺，再者她与陛下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陛下自然偏宠些。&rdo;

启春手中的梅枝在我眼前一晃，一缕寒香沁入脑府：&ldo;还有别的因由。&rdo;

我没好气道：&ldo;姐姐不在宫里，对宫妃得宠的因由，倒很清楚。&rdo;

启春笑道：&ldo;周贵妃虽然一直宠冠后宫，却一直执着武术修炼，于前朝诸事，甚至自己能不能做皇后、儿子能不能立为太子都不甚在意。这一点，连当今皇后也做不到。&rdo;

皇后自为贵妃时，便热衷朝政，监国之后，更是兢兢业业。她对权力是有渴望的，也颇有处理政事的天赋和学识。皇帝因此赏识他，也因此猜忌她。我叹道：&ldo;子曰，知我者其惟春秋，罪我者其惟春秋乎？&rdo;[64]

启春掩口一笑，&ldo;不要诗云子曰了。&rdo;

我叹道：&ldo;我懂了。姐姐是说，周贵妃虽然聪明，却全无野心。她恪守一个妃嫔的本分，活得纯粹而无惧？&rdo;

启春道：&ldo;你猜猜，倘若周贵妃做了皇后，还能这样宠遇不衰么？&rdo;

我一怔：&ldo;倘若周贵妃做了皇后……这话皇后仿佛也问过我。&rdo;

启春道：&ldo;帝王的身边从来不缺聪明美貌的女子，可是要求一段真情却很难。妹妹如今虽见疑于圣上，可只要掖庭属证实你清白无欲，你便和周贵妃一样，也是权力场中纯然正直的女子。反观颖嫔，我一进京，便听说她虽只在嫔位，却已经掌握了后宫的大权。她越是宠遇平常，就越会抓紧手中的大权，越抓得紧，便越是不得宠。&rdo;说着将手中的梅枝绕成一个圈。

我忽然明白过来：&ldo;她不得宠，就越会从旁处钻营，比如忠心卖力地替皇上和皇后办事？而她越是如此……&rdo;

启春淡淡一笑：&ldo;皇上和皇后只会将她看作一只鹰犬罢了。她是皇商出身，&lso;商贾巧为贩卖之利，而屈为贞良&rso;[65]。她是聪明，可也被这聪明误了。至于我的表妹昱嫔，素来心高气傲。没有高位，却学了一肚子周贵妃的淡然无争。自己本来便是旁人的影子，又不屑争宠，自然会失宠。可是妹妹就不同了。妹妹一向信奉事在人为，既然此刻的官位是虚幻的，何不争一争那些实在的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