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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诛心（第1页）

“就是这个贱妾！”代婆子带着一个头上插着艳俗花朵的婆子进来，指着陈老太太道。

见姜月竹真的找来了人牙子，陈老太太顿时暴怒：“姜月竹！你这个……”

然而，不等她把不中听的话说出口，代婆子便一脚踢在陈老太太腿弯，令她跪下，按住她的肩井穴，让她动弹不得。而那人牙子更绝，捏住她的下颌骨，开始检查牙口，如同检查牲口一般。

陈老太太老泪纵横，哭骂道：“姜月竹，你不能这样做！我爹爹是朝廷五品官员，就算我是妾室，那也是贵妾，你不能卖我！我为姜家生了四个儿女……”

姜月竹却根本不搭理她，只往院中的石桌前一坐，早有仆婢拿来茶水果子给她。

而代婆子抽出陈老太太的手巾塞在她嘴里，却与那人牙子讨价还价起来：“别瞧她年纪大，腿脚可灵便，还识文断字，会算账，对大宅门里的弯弯绕更是精通。”

人牙子却道：“哎呀，这年纪未免也太大了，谁家买下人都挑年轻有力气的，谁买个祖宗回家供着呀！”

代婆子道：“这样吧，这个贱妾，只要你收，我只卖一文铜钱，往后咱们公主府和毅国伯府的买卖都给你做！怎么样？”

那人牙子咬了咬牙道：“行吧！看在代管事的面子上，大不了我贴些路费，卖远一点。”

这一来一去的对话，即便姜文书对陈老太太已经恨入骨髓，依旧觉得一阵恶寒。刚刚还是高高在上的国公府老夫人，转眼间便成了如牲口一般买卖的贱婢。

姜仲义和姜季信，抱着陈老夫人痛哭了一场，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牙子拖了出去，却升不起丝毫反抗之心。他们明白，这是姜月竹在报仇，以他们庶子白丁的身份，没有资格与北麓公主对话。

几十年的账，两三下可查不完。留下代婆子和黛蓝，姜月竹跟着姜文书回勇毅侯府吃饭。

“月竹！”坐在姜月竹的车驾之中，姜文书还是忍不住问道：“陈老婆子这么一卖，恐怕活不了多久了吧！”刚才买卖的一幕，留给姜文书极大的震撼。

姜月竹却哼笑了一声：“哪个人牙子吃错了药，会买这么个老太婆回去供着？而且，这个老妖婆在国公府执掌这么多年，还是娴妃的生母，我也不能任由她流落在外面。这人牙子是代嬷嬷找人扮的，过一会儿，便会有车将她送到我封地的府中。锦衣玉食不要想了，但也不会拿重活给她，省得没几天就死了。就让她做一个不见天日的下等奴仆，洒扫庭院，烧火摘菜吧！”

姜文书这才恍然大悟：“所以，方才那一场戏，你是要羞辱她？”

姜月竹却道：“羞辱她？我没那闲工夫！我要让她知道，上赶子与人做妾的绿茶婊，应得的下场！我要让她眼睁睁的看着，她花了一辈子图谋来的东西，一样一样的还回来，末了，连她这个妾氏的身份都保不住！让她也尝尝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滋味！做绿茶，就要有最终都会被泼掉的觉悟！”

听到这里，姜文书虽然不懂绿茶是什么意思，不过也明白了姜月竹这么做的意义，心中阴霾一扫而空。

姜月竹所做的这一切，代祖休妻，国公府易主，更换族长，发卖老夫人，说起来骇人听闻，实际上却是普通宅门的常规操作，没有半分逾矩。陈老太太的确是犯了七出之条，本就是妾氏续弦，贬为妾氏无可厚非。

而嫡庶一旦分明，身为妾氏，陈氏一脉的所有人都失去了话语权。姜月竹不过是让陈老太太还回了原本不输于她的一切。但这种从天堂跌入地狱的感觉，却能让她的内心受到比死还痛苦万倍的折磨。

姜月竹这是诛心！

当天夜里，姜季信便领着妻妾们收拾好了东西，天不亮，便悄悄离开了国公府，去向他置办的庄园，当他的地主去了。

姜月竹也不真想替姜文涛主持中馈，索性将钥匙交给韩倩儿，让她代管。她是长嫂，为兄弟主持，无可厚非。

帐已经查清楚了，国公府公中和族中产业，二房一共亏空了二百三十万两银子，除开四房平分的公中银钱，姜仲义还得拿出二百万两，填补亏空。

但在专业抄家小能手侍卫们的捜捡下，二房所有产业折合现银只有不到一百七十万两。姜月竹倒也不往死了逼姜仲义，只让他写下欠条，放他出府去了。

姜仲义和儿子姜文玉四处求告，想要借一些银钱安家，可平日里一道吃喝嫖赌的损友，没有一个愿意见他们。

四皇子倒台，姜仲义落魄，他们平日结交皆为趋炎附势之辈，此时躲都躲不及，遑论资助了。

姜文玉的媳妇回了娘家，不出半日便送来了和离书。姜文玉无可奈何，他现在一名不文，也实在养不起千金大小姐的老婆。

倒是天无绝人之路，就在姜文玉不知如何下笔签那和离书的时候，他那伯爵老丈人提出，若他肯入赘，便可不离，但须改为妻姓。

父子二人商议良久，最终，姜仲义看了看自己那三个尚未出嫁的女儿，还有姜文玉那一对年纪幼小的儿女，长叹一声，只好同意姜文玉入赘。对方好歹是伯爵之家，这样，至少姜文玉和他一双孩儿吃喝不愁，说不定还能接济一下姜仲义。

姜文玉遣散了一干侍妾，带着一双儿女，踏上了妻家的马车。最后看了一眼曾经给他带来无限风光的毅国公府大门。到了妻家，被要求跨过火盆的那一刻，他才深刻意识到，他的骄傲，他作为男人的尊严，从此不复存在！

陈氏判了流放三千里，出城那天，姜仲义到城门送行，却被衙役驱赶，只远远的见到陈氏脸上刺了字，带着重枷，一步一挪的往前走。与姜仲义对视，也是默默无闻两眼泪。

韩倩儿心地善良，见到姜仲义实在没法子，便在勇毅侯府寻了一处偏院，收留了两个尚未及笄的女孩子。又给了姜仲义二百两银子，让他买下一所杂院，与姜月华居住。

直到半年后，姜月华嫁给一个行商，姜月竹也再没有见过她。

二房，彻底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