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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 朝会（第1页）

正月十八日，大朝会。

八皇子将四皇子从宗人府提了出来，押在殿外候审。姬承禝当与众朝臣一道入殿，姜月竹今日也要上殿，用前世的话来说，作为专家证人，证明那粒香丸的猫腻。但她毕竟是女子，因此只在殿外廊中等候。

姜月竹没上过朝，不知道上朝的规矩，因此来得早了些，天还没大亮。穿过长长的甬道，沿着长廊往前走，便见娴妃焦急的站在廊上。

将姜月竹过来，娴妃赶忙把她扯到一边问道：“有把握吗？”

姜月竹淡淡的道：“我答应你的事自会办到，四殿下性命无虞。”方贵人的父兄到京之后，八皇子便秘密问过话，全案的一些关节，八皇子也与皇帝沟通过。

皇帝虽然恼怒四皇子给他弄了一片大草原，但终究他是被人陷害，也只打算小惩大诫。

姜月竹说性命无虞，也是有切实把握的。

娴妃眼中噙满泪水，牙关紧咬，低声问道：“听说你把我母亲卖了？你好狠的心！”

姜月竹却嗤笑一声：“我心狠？她害死我全家心就不狠了？”

娴妃恨恨的道：“可她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国公夫人，你折辱也就罢了，怎么能卖了？她都这岁数了，卖与人为奴，还活得了吗？”

姜月竹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道：“正室犯七出可休，妾氏犯七出要么打杀，要么发卖，依娴妃娘娘的意思，我是该打杀她咯？”

娴妃急道：“可你这样一闹，全京城都知道我是庶出，那礼儿还怎么有机会？”

姜月竹心中一阵鄙夷，果然绿茶教出来的女儿，跟她一样自私，表面上关心老娘，其实还是担心儿子的前程。

姜月竹一抬眼皮，直视娴妃半晌，仿佛听到了什么滑稽的事，笑了笑，道：“我说娴妃姑母，你以为四殿下出了这桩事之后，还有什么机会？就算他有冤枉，但做出不伦之事那是事实！他若坐了那个位置，你让史官怎么写？圣上能答应吗？”

娴妃闻言如大梦初醒。几年前，太子逐渐失宠，她见英国公与三皇子四处筹谋，英贵妃在宫中也是极尽手段。她便也起了心思。她向来自诩国公嫡女，与英贵妃身份一般无二，无非就是毅国公早故去了几年，英贵妃便一直踩在她头上。

可夺嫡之争刚刚开始，四皇子这边，宁国公丢官罢爵，还可说是她自己识人不明；可人家一个小小的手段，不仅四皇子永远失去了夺嫡的资格，连好不容易找的亲家也身犯重罪；再加上毅国公府易主，可谓全军覆没。娴妃不禁在想，自己这些年到底在干什么？

若非那点嫉妒心作祟，早就应该看清形势：皇帝根本只属意九皇子！而论心机、智谋、狠辣、助力，自己没有一样能与英贵妃相提并论。三皇子要与九皇子争夺，本就是兵行险着，与虎谋皮，他们花了数十年之功，做了万全的准备，都未必能与如此优秀的嫡子相争。

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要趟这趟浑水，甚至险些让亲生儿子身陷万劫不复之地？

娴妃拼命回忆最初的那一幕幕，自己本也觉得老四的性子和才能稍显欠缺，那个时候，似乎是母亲让姜仲义带话，说姜氏子孙不输于任何人，自己才下定了决心。

想到这里，再想想陈老太太做过的那些事，娴妃觉得，她这个老娘，就应了四个字——利欲熏心！落得如此下场，真是一点都不冤！

说话的功夫，天已经大亮了，三声静鞭响起，宫门大开，文东武西，朝臣们开始鱼贯入宫。娴妃也不再停留，只看了被押在殿外等候的四皇子一眼，便匆匆回宫去了。

四皇子一案，毕竟是皇家丑事，大朝会上自然是不会说的，待正事已毕，皇帝留下几位皇子，丞相南宫硕，杜崇楼，英国公，叫上姜月竹来，将四皇子提进殿内。

八皇子捧着一本奏折，上前一步道：“父皇，儿臣授命察查四皇子醉酒一案，眼下已经有了结论，现将卷宗呈与父皇御览。”

皇帝其实已经知道结果了，粗略的浏览一遍，递给南宫硕，道：“你们都看看吧！”

南宫硕看着那奏折，眼睛越睁越大，心下的骇然无以复加，上元节朝臣们都早早回家，深宫之中出此逆事，八皇子封锁消息，外面是无从得知的。

南宫硕一合奏折，并没有递给杜崇楼，而是撩袍跪倒，双手呈上奏折，道：“陛下，此事老臣从未听说过，这本奏折也从未见过。老臣但愿陛下也没有见过。一些宫人犯了错，按宫中规矩处置便是。以免有伤皇家颜面。”

皇帝心中稍微舒畅了一些，还是南宫硕老成谋国，将皇家颜面放在心上，没有借机倾轧政敌。开口道：“无妨，你们都是朕的股肱之臣，朕信得过你们。都看看吧！”

南宫硕这才将奏折递给杜崇楼，杜崇楼看罢也是心绪难平，咽了口口水，心中做出了一个决定，一言不发，将奏折递给了英国公。

英国公快速的浏览了一遍，撩袍跪倒：“陛下，设此计之人，心机之深，用心之毒，古今罕见，臣启陛下当彻查严办！”

皇帝眼中微不可查的闪过一道厌恶，并没有理会英国公，看向姜月竹，道：“月竹，你看过那香丸，具体什么情况？”

姜月竹上前福身道：“父皇，儿臣仔细查验过那香丸。其中添加了一种叫做斗牛草的草药。此药有强力的催情作用，但因为效果太强，难以控制，一般不做药用。此物罕见，只在北方楼芦人的领地偶尔能够看到，因其不好辨认，牧民们往往看到公牛因争夺交配权打得不可开交才会发现。但，此时，斗牛草也被牛吃下了。因此，要找到完整的斗牛草，除非与楼芦贵族相交甚笃，否则极难获得。”

皇帝双眼眯了眯：“楼芦人？看来，有些人已经按捺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