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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第1页）

他手指微微伸出，被千叶长生割伤的手上包着白布条，更显得这双手的清俊。

这双手，向来握惯长枪，松开时下达命令，握紧便收割人命，却少有如此操持贱役的时刻。他十五岁上战场，亲手了结过敌虏，也给兵士包扎过伤口，但如此细微地照顾一个人，当真是生平第一次。

带着伤痕的手指在触及叶问颜眉间时顿了好久，方才轻轻替睡中的叶问颜揉开紧皱的眉头，而后替他将被角掖紧。

他轻轻道：&ldo;虽是白日里和前辈那么说，但不论什么时候，我都不想和你兵戎相见。&rdo;说完这句，李君城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物，又将脸上伪装除去，回身小心地开了半扇窗，从窗边翻身出去，没入了黑夜中的宣州城。

日后如何，权看命数吧。

他却不知道，就在他离开后没多久，床上本该沉睡着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眼中清明，丝毫不见刚醒来的模样。

叶问颜没有起身，目光先是落在搁在他身边的鸡毛掸子上，那里惯常是长生剑的位置。他睡觉的时候，剑是不离身的，而他素来浅眠，哪怕病中也一样。

目光四处转转，窗边的小药壶安静地待在那里，旁边用来护手的巾帕染了一圈煤灰色；床边的小椅上放着给他喝药用的竹管，每一次都用的是新的；身上也是清慡的，有人每天都给他擦拭；就连替他换下的衣物里，那些重要的事物，都替他包裹好了，放在枕边。

叶问颜看了看，又合上眼。

有些东西，当真是惯不得，一惯，很多事便再不受他掌控了。

……

过几日便是年关，冬夜中的宣州城已冷得很了。李君城孤身走在黑暗中，路边也没有灯火，只有月色当头映下。

有人自黑暗中来，为他抖开一件斗篷，披到他肩上，低低道：&ldo;将军，宁副将如今已至孔雀海，与沈朔汇合了。&rdo;

李君城应了，拢着斗篷，回身望了一眼暗夜中矗立的房屋们。

&ldo;难为你从长安赶到这里了，霓裳。这里的人都谈好了？&rdo;

燕霓裳道：&ldo;已经安排妥当了。不过将军，秋雨堡并不是您的管辖范围……&rdo;

&ldo;我知道。&rdo;李君城声音低沉，却又清冷，&ldo;我要在宣州待一段时日，等过了上元，再动身出发。&rdo;

&ldo;上元……&rdo;燕霓裳皱眉，但随即也舒展开了，&ldo;龙门镇大将是个十四岁的小丫头，上元时分应是会松懈不少。&rdo;

李君城却皱眉，道：&ldo;你觉得叶问颜会把龙门镇交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管么。&rdo;

闻言，燕霓裳一顿，随即道：&ldo;情报应是没有错的。&rdo;

&ldo;前几年听说藏剑山庄曾售出了一批武器，购买者是江湖上籍籍无名的门派。&rdo;

燕霓裳不知为何李君城突然提起这一茬，但她也随着对方的思路开始思考可能发生的变数，没过多久就变了神色：&ldo;那批武器，是恶人谷所购？&rdo;

&ldo;叶问颜本就师从藏剑，应是最为了解藏剑所出神兵的厉害。恶人谷里的人，自然是不会为整个恶人谷里的恶人配置武器，那，会做这件事的人，只有叶问颜了。而叶问颜购置这些武器，自然也不是自己用，那他会给谁？&rdo;

燕霓裳沉声道：&ldo;……他的直系部属。&rdo;

所以苏瑶歌在啖杏林之变后便不见踪影，苏涵在前赴宣州的途中消失，啖杏林败退后恶人谷未有人支援……这些，都只是那个人的一个局而已。

那个人早就知道宁珂的打算，并且早就安下了暗桩，等候着浩气盟大军的前来。

这一场中原逐鹿，究竟谁胜谁负，当真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