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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第1页）

小简道：&ldo;是很美。&rdo;说着压低了声音，&ldo;只是还没有张女御这么……奴婢也说不好。&rdo;

芳馨道：&ldo;姑娘可要去瞧瞧这位嘉媛娘娘么？&rdo;

殿外的冷风扑面而来，我将貂皮嵌珠暖额往眉心拨一拨：&ldo;明日就要出宫，又何必多事。&rdo;说罢向小简颔首致意，扶着芳馨的手走出大殿。

走到西侧门，我忍不住回望。仪元殿中的灯火次第亮了起来，一个红衣少女像一团火飘过空旷幽深的殿宇，往西面的御书房去了。两个内监缓缓合起泥金菱花隔扇大门。御书房的窗上忽然映出两个相依偎的人影，东倒西歪活像两条柔软的舌头，摇曳出许多足以照亮东西六宫的寂寞笑语来。两条舌头很快纠缠成一条，亲密无间得插不下一句话。窗纸陡然一亮，发出柔靡冶艳的光，颠倒众生。

回到漱玉斋，最后检视了一遍明日要带出宫的物事，便早早洗漱了斜倚在榻上与芳馨等人闲话。众宫人中有三四个愿意出宫继续服侍我的，我只准了绿萼一个。一个小丫头道：&ldo;姑娘这一去，奴婢们也不知会被分到什么地方去，恐怕待姑娘回宫，也未必能回来服侍了。在这宫里头，哪宫哪苑的主子会像姑娘这样，不但疼惜奴婢们，还教奴婢们读书识字呢？&rdo;一时离愁别绪如晨雾笼罩，众人都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我安慰不迭，自己也开始淌眼抹泪。

忽听得门外绿萼道：&ldo;弘阳郡王殿下来了。&rdo;

我连忙别过头去拭泪，却听高曜道：&ldo;如何哭成这般模样？&rdo;众人连忙下拜，都散了出去。高曜笑道：&ldo;就知道他们舍不得姐姐。&rdo;

我起身行礼，让了位子请他上座。一时奉上茶来，我问道：&ldo;这样晚了，殿下如何来了？&rdo;

高曜道：&ldo;得知明日玉机姐姐就要回家，今晚特来话别。因看书看过了时辰，还以为敲不开这漱玉斋的门了呢。倒是小莲儿给孤开了门。&rdo;

小莲儿正要拎着茶盘退下，闻言笑道：&ldo;姑娘早就嘱咐过，不论什么时候，只要是殿下来了，都要迎进来。奴婢记得清楚呢。&rdo;

待众人都退尽了，高曜连芸儿也遣了出去：&ldo;想不到孤才说要出宫守陵，玉机姐姐也要回家守丧了。&rdo;

我随口道：&ldo;事有巧合罢了。反正殿下出宫去了，臣女在宫中也是无事。&rdo;

茶烟一荡，高曜目耀如星：&ldo;姐姐的话，似是别有深意。&rdo;

我不觉支起身子：&ldo;殿下何意？&rdo;

高曜道：&ldo;姐姐说起守丧一事，冷心冷意。若不是孤素来知道姐姐的为人，直要疑心姐姐是个不忠不孝之人了。&rdo;

我悚然一惊，我果然将悲痛尽数留在宫外，只带了清醒与恨意回到宫中。不知我三年之后再度回来，会不会依旧如此。我尽力回想父亲的教养之恩，胸中依旧静如沉水。宫中根深蒂固的森冷气息无论换了多少个春夏亦不会有丝毫改变。无情能活命，亦能催命。

我失笑：&ldo;从此以后，玉机在殿下面前要小心些，免得被殿下一眼瞧出了心事。&rdo;

高曜笑道：&ldo;玉机姐姐尽管试试，瞧孤能不能看出来。&rdo;说着将热茶一气喝了个干净，便唤人添水。小莲儿提着青瓷小壶走了进来，正要举起添茶，我忙道：&ldo;且慢。殿下该回去了。一会儿益园下钥，殿下就得唤人开门了。惊动了人，恐怕不好。&rdo;

高曜道：&ldo;还没坐一会儿，姐姐就下逐客令了。可知姐姐这一出宫，便有三年彼此见不到了。&rdo;

我亦有一丝伤感：&ldo;那就请殿下再饮一杯。&rdo;

小莲儿往高曜杯中注了热水，躬身退下。高曜道：&ldo;其实孤有一事不解，本来昨日来看望姐姐就想问的，只因昱嫔在，便不好说出口。今日一见，疑窦更盛。&rdo;

我心中已有几分明白：&ldo;不知殿下所言何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