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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第1页）

苏锦南连连作揖赔罪，但口里还是那句话，朱夫人便站起来，拉着朱老夫人道：&ldo;娘，你就让他说一说，这事，还得大姐儿心里弄明白的好。&rdo;

朱老夫人嘟囔道：&ldo;老身也想弄明白。&rdo;待要坐着不动，耐不过媳妇的相劝，才出去了，因他们孤男寡女的，不好关门，丫头们三三两两的坐到台阶下，嗑瓜子说笑。

林赛玉坐在那里，也不像往日见人那样规矩守礼，插着手紧盯着苏锦南，苏锦南倒还真不习惯这样，忍不住冒了一头细汗。

&ldo;大官人要说什么？&rdo;林赛玉开口道，一面用手指敲着桌面，发出轻轻的叩响声，而她整个人也微微靠后，换了一种在苏锦南眼里实在是有失妇人身份的坐姿。

&ldo;大娘子，&rdo;苏锦南慢慢坐下来，想了片刻，才说道，&ldo;我对大娘子的心意，始终未变，甚至说，更甚。&rdo;

林赛玉咳了一声，将目光从苏锦南身上转开，脸儿也有些微红，不管怎么样，听到这样的话的确让人害羞，&ldo;那我今日答应了你，为何你……&rdo;

&ldo;大娘子，&rdo;苏锦南抢断了她的话，沉声道，&ldo;你答应我，可是想要断了对他的念想？&rdo;

屋内轻轻的叩响声嘎然而止，一时间竟不闻半点声响，只有屋外小丫头们低低的说笑声时远时近的传来，日光透过窗棂给林赛玉脸上投下半边阴影。

&ldo;我当日就说过，你们不至于走到如今这一步，&rdo;苏锦南幽幽叹了口气，抬起头，目光在那妇人脸上盘旋，&ldo;我知道你的性子，真是个炮仗一般，又不爱说话，凡事闷在心里，你们少年即成夫妻，那是多大的缘分，过日子哪里有事事顺心的，他少年人，难免心性不定，又受那妇人的挑唆，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你为何不等他一等？他既能念着旧情对那妇人低首俯就，又如何不念着你们的结发之情，你不说，不等，他不答，不留，生生因着一口气，断了那深深的情，就是我这外人看了，也是为你们心里苦，大娘子，非是我对你淡了心思，着实是想要看着你开心，如是圆了你的心愿，苏锦南我也愿等来世再与你结缘，大娘子，慧娘所有的心病皆是因我纳了姨娘，我那时也年轻，受不得她的激，识不得她的心思，而她僵着不说……大娘子，这一点你与她很是相似，只不过你独独对刘大人如此，对旁的人倒是慡利的很，&rdo;说到这里，苏锦南苦苦一笑，&ldo;而慧娘，对谁也是如此，纵然心里再不情愿，嘴上也半点不说，她本是个女子，又不是能撑船的宰相，除了伤了自家身，还有什么好？也是我当日年轻，直到她郁闷成疾病不可医才说了，我才明白了这妇人的心思……&rdo;

在他说这番话的时候，林赛玉慢慢立起身子，走到窗前，将目光放在这州衙门的内宅后院，刚进九月时节，天气已经凉意浓浓，林赛玉的目光落在堂前那株美人蕉上，想起刚来这里时，还是开的正艳，经过几场秋雨，已然离披将谢，而院子里的坪糙也微黄起来，不由叹了口气，转过身来。

&ldo;大官人，你说的，我这几日也都想到了，我与他，纵然有情，却终是错过了，当时我为了避开家门，仓皇求嫁，而他仗义相娶，我们这少年夫妻，成的过于慌张容易，我们双方的心事，还没有来得及说明，就遇上了这等事，&rdo;林赛玉说着，将嘴唇咬了咬，&ldo;这的确有我的错，我不等，不说，不求……&rdo;说着鼻头一酸，几乎要滚下眼泪来，&ldo;我求不得……我等不得……我不愿意……&rdo;

苏锦南站了起来，走近几步，递过一方帕，见那妇人伸手接了，擦了擦竟又冲他一笑，接着道：&ldo;大官人，纵然夫人不言不语，不喜不怒，你经营商事，必少不了到那酒楼青相中去，你可曾对旁人动了心思？&rdo;

说的苏锦南一愣，见那妇人塌着嘴一笑道，复又叹了口气，道：&ldo;这一辈子如此漫长，得遇到多少诱惑……只能说我与他，情分不够罢了……&rdo;

屋子里伴着这句话又陷入沉寂，一阵风吹过，竟将前院的欢声笑语传了进来，隐隐听唱的是&ldo;……我怨他，我怨他，说他不尽，……自恨我当初不合他认真……&rdo;，不由扑哧笑了，转过脸对苏锦南道：&ldo;我如今想明白了，自然丢了那心思，大官人莫总要疑我放不下，你若这样想，我岂不是也该问你一问，你又将姐姐放在哪里？&rdo;

苏锦南脸上涨的一片通红，待要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在心里反复问道这便是应了我？这便是应了我？听那妇人接着道：&ldo;如你所说，我们都记得他们的好便是了，日子总得过下去不是……&rdo;

如果林赛玉此时抬起头，一定能看到苏锦南那双热情的眼，这个似乎忘记情感流露的男子，此时如同那初逢恋事的少年，望着面前这个低着头，露出光洁脖颈的妇人，大着胆子伸出手，将那妇人的手牢牢握住，半晌也没说出一个字，林赛玉被他突然的逾矩吓了一跳，更是红透了脸，没有抽回手，只是低着头，似是自言自语道：&ldo;我已经错过了他，只怕再错过你……幸好，你等的我……&rdo;

正自两情脉脉无语间，听的外边脚步走的重重的响，伴着朱老夫人的声音道：&ldo;一出戏都要唱完了，大官人这话可说完了？&rdo;吓得两人忙分开，各自站定，林赛玉借着拨弄窗前的一盆绽放的早ju掩饰满脸的通红，感觉朱老夫人以及朱夫人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扫了几遍。

&ldo;大官人，话说完了吧？&rdo;朱老夫人沉声道，苏锦南才应道说完了，就听那老夫人哼了声，&ldo;如此，送客吧。&rdo;不由大窘，下意识的去看林赛玉，却见林赛玉也正看向他，双目相遇，都红了脸，朱夫人在一旁早看在眼里，掩着嘴偷笑，一面拉拉婆母的衣袖，被朱老夫人瞪了一眼。

&ldo;那个，夫人先前说的……&rdo;苏锦南有些讪讪的道。

&ldo;我先前说什么？&rdo;朱夫人笑吟吟的道，一面看向林赛玉，道，&ldo;大姐儿，你快饶了我这花，是你老爷从京城特意买来的，才开了这些，你就薅完了！&rdo;

说的林赛玉一跺脚，瞪了苏锦南一眼，道：&ldo;你快些走吧，我这就回十方村……等你的媒人来……&rdo;

苏锦南便是一笑，也不管失礼，冲朱老夫人婆媳一拱手道声得罪，抬脚忙忙走了，引得一屋子丫头乱笑。

&ldo;娘，我这媒人做的可真是简单，话还没说，就定下了！&rdo;朱夫人掩着嘴笑，引得丫鬟们齐齐围了林赛玉，拉着问详情，闹的林赛玉羞红了脸，饭也不吃跑了。

且不说内宅里的笑意浓浓，前堂里宴席已经吃完，堂上的人俱已半醉，正纷纷告辞要去驿站歇息，看着被两个亲兵扶着的刘小虎，朱文清不放心的追着连声嘱咐，已经上轿的刘小虎忽的又踉跄出来，抓着朱文清的手，道：&ldo;大人……大人……我求你……&rdo;

朱文清见他酒意甚浓，言语不清，忙随口应着，要哄他快去歇息，刘小虎拽着他不放，忽的扑上去抱住哭道：&ldo;大人……你帮我问问……你帮我问问……求求她……可还能回来？&rdo;

朱文清登时一惊，忙打着哈哈将他从身上拽下来，吩咐亲兵道：&ldo;大人吃醉了，快些扶着，派人守着屋子……&rdo;那亲兵忙将醉语涎涎的刘小虎拉进轿子里，吩咐人抬着就走，朱文清思付半晌，忙又追着拉着亲兵低声嘱咐：&ldo;你自己守着，万不可让大人的醉话……&rdo;那亲兵连声应着，朱文清才放他们去了。

走在新修葺的护河大堤上，望着丽日晴云和远去的黄河，林赛玉再一次拜别朱家众人，请他们回转勿送，一身便装的朱文清捻须道：&ldo;大娘子，多留些时日岂不更好？如今尚有一半田地未栽种……&rdo;话没说完就被朱老夫人瞪了一眼打断了，将近五十的人还跟着孩子般讪讪笑了笑。

林赛玉笑道：&ldo;大人，有刘大人在，尽可放心，他这一趟做的好，果真是进益了。&rdo;

朱文清呵呵笑着，暗道这话听着怎么有些怪怪的，倒不像是徒弟说师父，而是师父点评徒弟一般，但挽留的话不敢再说，眼看天色不早，朱老夫人婆媳拉着林赛玉又再三嘱咐几句，便催她上了马车。

&ldo;插定了，记得说一声，老身一定赶回去喝杯喜酒。&rdo;朱老夫人摆着手嘱咐。

林赛玉掀着帘子红着脸笑着应了，再一次道谢便催马而行，渐渐远去，与绵延的大堤混为一体。

第123章谈婚事准婆媳不欢而散

十月中旬的天已凉飕飕的，十方村大棚之外的地都整的平平展展的，浇过壮根水的油菜越发显得绿油油的，给这近冬的肃杀之野增添了许多生气，田里散着两三个农人在撒肥，而其他的农人们比起往日清闲了许多，三三两两的蹲在村头说话，一面看着村里的孩童推着铁圈跑来跑去，年龄最小的全哥较之初来时，壮实了许多，但依旧跑不过这些村里小子，一个不小心跌个狗啃泥，引得村夫们嘎嘎笑。

&ldo;快，快，早说让你打牛去！偏要玩这个！&rdo;依旧一身不搭调少爷衣裳的金蛋，用袖子抹了把鼻涕，将全哥拽起来，指着另一头正将牛打得嗡嗡响的孩子们。

全哥嘟着嘴不依，拍了拍身上的土，忙忙的又推着铁圈跑起来，一面招呼大家道：&ldo;大姐儿在山上修好了路，咱们去哪里玩。&rdo;说罢自己呜呜的推着铁圈带头跑向村外，孩子们听见了都忙跟着去，金蛋挠挠头，似乎很不高兴有人取代自己决定大家的游戏，嘴里嘟囔几句，忙跟了上去。

穿着白绫袄儿蓝织金裙的林赛玉从大棚里回来，看见了忙喊道：&ldo;慢点别摔了！全哥，你今个早些回来，回你奶奶家去！&rdo;也没听到有人回答，看着他们向山上去了，又追着喊道，&ldo;谁要敢折了树枝，小心我揍你！&rdo;

蹲在村头的农夫们听了，都嘿嘿笑道：&ldo;大姐放心，这些小子可是怕你的很，断不敢糟蹋了树。&rdo;

林赛玉听了便是一笑，想起一事道：&ldo;大叔们午后如是无事，可能上山帮我为果树扩穴去？&rdo;

几个人忙笑哈哈的应了，一面道：&ldo;大姐说的客气，咱们正冬闲的身子发痒呢。&rdo;又有人道：&ldo;如果不是大姐儿，咱们还不知道种个果树还有这么多道道，多谢大姐儿，俺家那枣树来年定能多打些枣，好换几个钱。&rdo;